池三小姐握紧小拳头。
“不是,你不是很难过吗?”挞雷一脸吃惊,“你都哭了一晚上。”
“我哭一晚上怎么了?……我、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挞雷一幅’你现在害臊晚了‘的神情,抬手指着帐子道:“我家将军的枕头都给你弄湿了,你没瞧见将军还给你留下的赔礼吗?”
赔礼?
池虞羞臊的劲都被这两个字吸引过去。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注意到?”池虞即纳闷又好奇,转身掀了帘子又钻了进去,在床边的转悠一圈,愣是没瞧见什么像赔礼的东西。
挞雷和冯铮也紧跟着进来,见她没头苍蝇一样。
挞雷替她着急,就指着床榻旁边的矮桌,“不就在那吗?”
池虞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落在那她一万次也不会留意的黑色刀鞘之上,她拿起来,柳眉一扬,“就这?”
“什么就这,这可是一把上好的短刀!”
池虞莫名其妙抽出刀,雪亮的刀面映出她迷茫的眼眸。
她眨眼,刀面上的眼睛也疑惑一眨。
“可我是姑娘家啊!”
池虞的唇微嘟,“这算哪门子赔礼?”
挞雷指着刀,“这就是赔礼啊!你仔细瞧,这把刀削铁如泥……”
噌地一声,池虞把刀送入刀鞘,不满地打断挞雷的吹捧。
她才不管这刀有多锋利,别说砍人这样的事情,就是削个苹果也用不着她动手,她的小手就是拿拿毛笔、拨拨算珠之用,这才符合她的身份。
“哪有人送姑娘刀剑这样不解风情的东西?”
“我们将军就是!”挞雷理直气壮为霍惊弦代言。
得,霍世子品味和审美,兴趣和志向与她都不在一根线上。
冯铮适时拱手说道:“前日之事是末将过错,未能给小姐提醒,让小姐蒙受委屈。”
池虞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那日她当真流了那么多眼泪?
这人人皆知她受了委屈,多少让她有些尴尬。
这世上有些人哭是巴不得俾众周知,有些人哭可是偷着藏着不想让人知晓。
池虞刚好就是后者。
而且军营里的人真的不懂什么是委婉、什么是知而不言,她本来气势足足,现在被他们两人轮番一说,感觉热浪就翻上来,耳朵都有些热了。
“冯将军,你快别这么说了,又不是你欺我,要怪怎么能怪你,只是我自己没留意查验,吃亏也是活该,我就是想去找回点场子。”池虞声音越低,眼睫也半垂,模样还是委屈的。
“你就让我去沙城吧!”
“行!老子陪你去。”挞雷拍了拍胸口,很义气道。
池虞刚喜上眉梢,转头却看冯铮抬手一拦。
“你不许?!”
冯铮摇头,笑道:“池小姐,还是用过饭再出发吧!”
提及饭,这简直是戳中池虞的死穴,“那个,我还不算饿,到沙城再吃也来得及……”
“早膳来了。”
好巧不巧,一个懒散颓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来得如此恰到时候,都叫人怀疑来人是不是专门在门口等这个出场的时机。
池虞从冯铮身后看见门帘被挑起,一个容貌苍老的男人佝偻着背,拖着左腿走了进来。
“聂叔怎么是您来送饭,手下的小子们又耍滑头偷懒去了吗?”挞雷连忙迎了上去,殷切万分。
“聂叔?”
挞雷这个大咧咧的性子,少见对人有这般敬重的态度,让池虞不由觉得此人身份应该不一般。
冯铮在旁轻声给她解释,“聂叔是军营里的伙夫长。”
伙夫长,就是厨子?
就是做得让人一口升天菜肴的那个?
池虞骇然盯住他手里的提着的食盒。
不会是上次那个小兵打报告,这位聂叔觉得自个厨艺被折辱,特意来寻仇的?
聂光的嗓音有些低哑,仿佛是常年被火熏灼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怠意,像是一个抽骨离魂的行尸走肉。
在高如小山的挞雷身边更是仿佛是折了一半的枯木,身上没有半分生机。
“我听说将军的贵客对军中的伙食不满,这位姑娘有何处不满?”
“每个人口味不一样……实不能强求。”池虞一个小挪步,躲在冯铮身后,“……不满谈不上,吃不惯是真的。”
“燕都奢靡,佳肴美酒无数,姑娘瞧不上军中的粗茶淡饭,大可回去,何苦要在这苦寒之地受苦。”聂光冷笑,“给将军乃至冯副将、挞参将添麻烦。”
池虞看了一眼挞雷又扫了一眼冯铮,最后蹙起了眉头转回头看着聂光。
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做饭的都能跳出来指着她鼻子数落她矫情?
“军中本就不是嬉戏耍闹的地方,姑娘家不适合,特别是像姑娘这般的。”
“你这个人好生无礼!”
池虞从冯铮身后跨出来,愤然道:“粗茶淡饭我也不是没吃过,要我说实话,军营中的菜就是难吃,不是粗淡!”
“难吃,那你便不要吃了。”聂光提着食盒转身就走,真就打算不给她留下一个包子。
池虞看着他的背影,气道:“不吃就不吃,我就是饿死也不吃!”
“池小姐,你……”
池虞一听冯铮这个声音语调,就是起了要说教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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