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不敢硬拦,就被他一步步逼回院子。
李孝怀大步跨进院子,张望四周,一眼看到石桌上的茶壶。
他一路心急如焚、火烧火燎,早就口舌冒烟。
李孝怀很有自知之明,不期待会有人来招待他,就自己动手翻过一个青瓷茶杯倒了杯茶,把嗓子眼里的急火用冷茶浇灭。
一杯饮毕,他提起茶壶再续,余光瞥见那两个傻站一旁只会干瞪眼的婢女,大声命令道:“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家小姐找回来?”
半月和新月面面相觑,听见身后的声响,又回头齐齐看霍惊弦的意思。
这些日子,他们都习惯了小姐不在就把霍惊弦当作半个主子,凡事都听他的吩咐。
霍惊弦带着关律稳步走来,李孝怀注意到他们带不起风的脚步,更不高兴了,气道:“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不着急?”
“因为就是池虞回来,也解决不了此事。”霍惊弦语气沉稳,不显急躁。
池虞纵然出身百年世家,贵不可言。
可是自古以来和亲之事皆为国事,即便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在国家大事面前皆是微不足道,更何况她们?
既然有人要把她推上风口浪尖,她也只能随波逐流,别无他法。
李孝怀放下杯子,重重在桌子上嗑响,“怎么解决不了,我早就想到法子了。”
霍惊弦目光在李孝怀的脸上转了一圈,并不相信他的脑袋瓜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既然左右都是要毁婚,我也就豁出去了,只要虞虞愿意,我现在就带她去堂上让父皇成全我们!”李孝怀举起金边玉骨的折扇,“现在只有成亲,可以快速把她从这个深渊里拉出来。”
算着时间,北狄的使者不出半月就能到燕都。
只要在那之前把池虞快速拢在身后,光凭一幅画能奈何得了他?
他话音一落,四周的人表情各异。
关律的抽气声犹显重,仿佛大口一抽,能把暴风疾雨全部吸入肺腹之中,以免大家遭殃。
霍惊弦走到一旁,手搭在石桌之上一敲,缓缓说道:“她可以成亲,但不一定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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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草原以北,草花荡上。
一队北狄人穿过草野,直奔北境边城而去。
白石垒出的城墙如巨人屹立,黑色的锁链吊下的铁门吱吱呀呀,在北朔的风声里传开。
那齐卓尔懒洋洋地骑在马上等待,同时注视着眼前的这座城池。
十几年前,这里还空无一物,只有蔓草和荒石。
上任那齐合罕学着大周铸造城池,可惜由于历史民族的原因,跑马草野的北狄人不擅长建房子,为此他们不惜重兵攻打大周的边城,把里面的百姓从他们名为‘城池‘的’铠甲里拉出了。
让他们的细皮嫩肉暴露在烈阳、狂风以及长鞭之下,数以万计的大周百姓‘无私’地为北狄建立起属于北狄的新辉煌。
他们将以这里为据点,把利爪一寸寸撕进大周的腹地,把他们的百年家业掏出来,喂进他们饥饿的肚子。
卓尔是血统不纯的私生子,但也是老合罕唯一的幸存的血脉,流落在大周的那些年让他幸运地避开了北狄内部的混战,他的十几个兄弟互相撕咬争斗,死在一场场没有硝烟的内斗之中。
他用自己的铁腕收复了对他不服的部族,用血洗了北境大地,染出属于他的色彩,重建了属于他的的政权。
“合罕,我们的人应该也快到燕都了,那副画应该也已经呈给了大周的皇帝。”一个传令官趁机给他禀告。
“很好。”那齐卓尔嘴角微微扬起,一扫抓人受挫的坏心情:“我要让西丹投鼠忌器。”
他的野心在这场风声中吹响了号角。
在风声中,那齐卓尔展开大掌,掌心躺着一枚金制的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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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虞把缺了一个金铃铛的袄裙叠好藏进自己的箱笼里,就好像把一个噩梦关进匣子里。
后悔和后怕交织起复杂的心情,让她一见这件袄裙就能想起那个危险的人。
她在燕都被保护地太好,肆无忌惮、仗势横行。
以至于到了危机重重的通州,一时也没能转变过来,殊不知行错一步可能就会脑袋落地。
这一次是侥幸,下一次焉知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冯铮一整日都情绪不对,但又对她是毕恭毕敬,这种反常让池虞头皮发麻,意识自己是闯大祸了并且霍惊弦还为此生气了。
唯有挞雷神经比较粗,这个时候还在帐子外开心地转圈,已经拉着第五个人说他收到家书了。
“家书?参将你识字了吗?”对方的关注点很是奇特,带着些戏谑。
挞雷不高兴地嚷:“不识字就不能有家书吗?”
“那家书里写了什么呀?”
挞雷重重哼了一声,得意地回了两个字‘秘密!’
秘密两个字真的是有着无限的深意,让人为之着迷沦陷。
池虞忽然目光一扫,落在床榻旁。
那儿随意插着一把怒放的野花,不是由人细心照料修剪的,甚至连颜色品种都是胡乱搭配着,像是被人七手八脚在野地里拔了就走。
绕是如此,这捧野花生机勃勃,清香四溢。
比起名贵的花更能入眼。
因为池虞看见这花就在忍不住翘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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