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比金凤还璀璨的笑容,夺人心魄。
城守一见她的笑颜,顿时连话都不会说了,两眼直勾勾看着她,嘴里车轱辘一样反复念叨:“大周之福、大周之福。”
柳秀灵余光瞥见城守的迷离神色,眼眸下嫌恶之色飞快掠过,又见霍惊弦的目光并没有如期落在自己脸上,那笑容就略略淡去。
她又转过半个身子对着霍惊弦。
“对了,我此次来,还带来了王爷赠予家父的后羿弓。”她神色无辜,“家中奴仆粗笨,竟弄坏了,世子殿下可能修好。”
霍惊弦知道那弓,那是他父亲的旧物,听到柳秀灵竟专门带了过来,遂点头,“劳烦公主送来就是,我尽力而为。”
“匣子厚重,雪天湿滑,怕下人笨手笨脚再弄坏了,世子若无事,我可命人给世子带路。”
霍惊弦再点头,“也可。”
池虞在一旁,越听越不是个味。
燕都有多少兵器名匠,还能修不好一个弓。
至于千里迢迢背到通州来让堂堂世子来修?
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池虞拉拽了一下霍惊弦的手,然他却只是稍用力握住她,转头又去吩咐护卫维持周边秩序。
*
“虞虞,回神了!”李孝怀用手指敲着桌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肚子都在叫了,也不知道吃饭。”
池虞‘哦’了一声,回过头,用瓷勺搅了一下大碗里的肉粥,显然神还在外头飞着。
李孝怀瞟了她一眼,清了一下嗓音,“说来也奇怪,我在燕都池府见了一个男人,说是你的侍卫,长得居然和霍世子一模一样。”
池虞目光逐渐集中,落在他脸上。
他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左眉骨,“连这里也有一样的伤。”
他又放下筷子,把手往胸口一盘,一副‘今日你不说个明白我绝不放过你’的神情,挑着眉道:“你没有什么要解释道吗?”
池虞盯着他,眨了几下眼睛。
“霍世子有一个影卫。”
“你骗人。”
“我还没开始呢!”
哪有第一句把人揭了的!
“我不信,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肯定都是骗我的!”李孝怀还是很了解她的,“你一个劲摸耳朵,不是心虚是什么?”
池虞搓揉着耳垂的手指一顿。
“我如何骗你,那你说说霍世子如果回燕都的话,沿路这么多城池,城守都是瞎了吗?”池虞放下手,又神定气若道:“他是守疆的大将,怎么可能离开通州?而且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我大婚那日,世子还在打仗呢!”
大婚,这两个字可真扎心。
李孝怀板直的脊背寸寸弯了,眉头越蹙越紧,形成川字。
她说得好有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是在骗他。
池虞勺起一口秋菊瘦肉枸杞羹,暖洋洋的羹熨贴着她冷飕飕的心。
霍惊弦去修弓,已经修了一个时辰了。
难道是那弓身断了,他得从种树开始?
等着两人用完膳,李孝怀就带着侍从赶回城守府,池虞婉拒与他同行,执意留客栈里。
这时候赶过去,倒是像不信任世子,赶着去捉什么一样,实不符合她的性子。
虽然面上很大度,可是还是揪心呀。
因为她不知道柳秀灵究竟要做什么,也不清楚她还能做什么?
她都已经是御封的公主了,难不成还能抗旨不遵,说服霍惊弦私奔吗?
池虞连忙自个摇了摇头。
霍惊弦决不会做这样的事,更何况她还在这里呢……
她又伸手转动了一下掩在袖子里的阳镯。
有这个镯子在,他们注定只能凑在一块。
客栈的客房在大堂后呈回字形布置,中间围着的是一个几十步见方的中庭院。
庭院里种了几棵枝条舒展、造型别致的矮松,如今被大雪压在枝头,仿佛是在树上长出了白皑皑的云一样。
池虞就揣着手抱着暖炉站在挂着一圈大红灯笼的回廊边沿,欣赏那几棵雪松。
挞雷在后面围观她半响,站不住了,就搬来一条凳坐在了大堂通往内庭唯一的入口处,自发当起了门神。
霍惊弦进来时,挞雷正剥着花生,咔嚓咔嚓的,花生壳在他的大手下活不过一秒。
“她呢?”霍惊弦解开大氅,抖掉落雪,拿在手中。
挞雷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花生皮,把头撇向门外,努了努嘴,“外面看雪呢!”
“世子妃好雅兴!”关律忽然从后面探出头来,“这么冷的天看雪,真是心静人也静。”
霍惊弦听出关律语气中的阴阳怪气,瞥了他一眼。
关律也不等人问很自觉继续说道:“世子呀,您跟着公主去修弓,我瞧世子妃心里就不大乐意的。”
“她没说不乐意。”霍惊弦皱了皱眉。
“嘿,世子你不懂,说出来那是情分,自行体会那才是本事。”关律掸了掸霍惊弦肩上零星落雪,语重心长道:“我看公主居心叵测,世子要是不想世子妃往后都生气,就悠着点。”
霍惊弦体会了一下,“她这会是生气了?”
关律点头如啄米。
霍惊弦一脸沉思。
关律伸出一根手指,“这关键一个字,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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