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么?裴雪经想起一个人来。
“穆悬……”裴雪经有时会在家听穆悬写的歌,他的歌有种使她沉静的奇特力量,就像穆悬在他身侧的时候,她才更有勇气做她自己。
可是这里没有耳机,裴雪经自己轻轻哼唱了起来,是穆悬作词作曲的那首《钟情妄想》。
“这曲子听来奇怪。”
清冷而带着一点沉的少年声音从裴雪经身后传来——林慕玄不知是何时过来寻她的。
“将军怎么来了?不用招呼各位大人么?”
“他们不想看见我。”
倒是实话。这些人能稳坐朝堂全是得了林慕玄浴血奋战的福报,待他回来,却像避煞鬼一样避之不及。
“还没回答我,这是什么曲子。”林慕玄在裴雪经身侧坐下,与她中间隔了半人的距离,“还是裴姑娘顾忌我不通音律,不愿回答?”
?怎么又在提音律的事情了,这都哪跟哪啊!
“是一位故友自己写的曲子,并未在坊间流传,故而将军觉得耳生了。今日听来,将军可还喜欢?”
“喜欢,很衬这夜色。”林慕玄问道。
“那就好。”
这可是你最得意的音乐事业,还好被你蒙对了!
“方才……你可是在叫我?”
“啊?”裴雪经疑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自言自语叫了穆悬的名字,“不是在叫你……呃……是在叫你。”
林慕玄暗中看她神色,道:“似乎初次见面,你就直呼我的名。”
那还不是被你吓出来的吗!
“这……久闻将军大名,初次见面就觉得您气质不同凡响,定是林小将军本人了。”
苍白无力的解释。裴雪经心中的小人儿急得直拍额头。
“你身边的槐烟跟我说,你是天上降下来的神女。”林慕玄看她的眸色更深了一些,“此话当真?”
“没有的事!小丫头胡言乱语罢了!”裴雪经慌忙摆手否认,不小心碰到了林慕玄的肩膀。
林慕玄眉心轻扯,不作表情,像是美玉裂开一道浅纹,但已被裴雪经瞧见端倪。
“将军的肩膀?”裴雪经回忆起他在宴会拔剑之势,定是把伤口扯开了。
裴雪经对着后廊候命的槐烟说道:“快去取药。”
那是她从现代带回来的外伤药,她这次回来带了不少常备的药品,要比这的伤药管用些。
“小伤,无碍。”像林慕玄这样在战场血污里打滚的人,那么多出生入死都挺过来了,如今能让他皱眉的伤势,必定非同小可。
“你只当是我自作主张,小题大做好了。”裴雪经不理他,低头把药的包装盒拆开,“转过身去。”
当初刺伤林慕玄肩头的那柄浸满了红莲谷中淬制的剧毒,且不说天下无人能解,即使是有解药,当时那毒已渗透骨髓,永不可能恢复完好。
这样好的人,怎偏偏会遇上这样的命数。
裴雪经想着,轻轻叹了口气。
林慕玄背对着她,轻轻笑出声来:“怎得我衣裳都没解,你倒先叹起气来了。”
“雪经只是……替将军惋惜。”
林慕玄解上衣的手指一顿,道:“你不必可怜我。”
裴雪经以为自己说话伤到他了,毕竟林慕玄已然落到这般境地,他那样心气极高的人,怎会忍得了别人的怜悯?
她若是对他表现出一分怜悯,就伤他深一寸,是在轻贱他。
“雪经没有可……”裴雪经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
“你若是真的可怜我。”林慕玄的玉冠许是刚刚饮酒时被他挣掉,三千青丝没了束缚,无声地垂落下来,散在肩头,如同将军卸下玄甲,归为素净俊美的公子模样。
“那就答应我,不要走。”
第53章 梦境:封唇
裴雪经勾着林慕玄衣襟的手指蓦然僵住,不能动作。
林慕玄他……在说什么?
“即便槐烟不说,我也知道你不是凡人,我亦知夫人所唤穆悬并非是我。”林慕玄转过身来,定定看向她,“是我贪心了。”
林慕玄长发如瀑而下,携着翻涌的情浪,洒在裴雪经心尖上。他凌厉的轮廓被柔和的发丝修饰,柔和许多,如同折桂仙人乘着兵戈铁马而来,怀着一衾冷月寒香。
裴雪经没有回答,伸手去揭他肩头的衣裳,总算见到了那出的剑伤。这个伤口要比穆悬的更狰狞、更新活,紫黑的毒痕还嵌在血肉里,像吸人精气的鬼魂。
裴雪经不知道林慕玄是如何忍下来的,这伤连她见了都鼻酸,眼眶沉重。
她甚至还不知道林慕玄的阳寿会如何折损,许是就折在这伤上?他会死于这处伤口,还是皇帝的掌心?
“我若真是神女,定会先施法将你的伤医好。可是,我做不到啊。”裴雪经摇摇头,“你多想了,我并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一个凡人。”
她的声音轻轻的,随着百合花瓣上的凝露一同滴下来,落在林慕玄耳边,好像一点高声就会将他刺伤。
其实他哪里那么容易受伤呢?只是她心疼他,将他当成了小孩子来哄着。
*
接下来一连几天,裴雪经都独自在府中办公。
她改不了前世的毛病,把主持府中事务的职责揽了下来。林慕玄刚刚搬入京中,府中事务繁杂,裴雪经简直就是在古代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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