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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瞬间,我忽然就哭得止不住,珍馐美食在嘴里,如同嚼蜡。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竭尽全力,让我的这个“儿子”过好,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想到这些事,我鼻头一酸,手指揉了下眼睛,笑着问:“你怎么说的?”
    “我一开始哄着他,说夫人进宫去了。”
    云雀叹了口气,摩挲着我的腿:“可您最近早出晚归,嘴里时常骂几句梅濂,咱们鲲儿就记心里了,问我,梅濂是不是姑父?姑妈是不是找他去了?云雀姐姐为何这般着急?是不是姑妈遭遇不测了?”
    我心一紧:“然后呢?”
    “奴当然哄他,说哪有的事。”
    云雀噗嗤一笑:“奴真是没用,竟没看住他,让这小子偷偷翻.墙跑了。奴发现时人已经不见了,赶紧追了出去,原以为他要回家去找八爷,没成想他竟去了孙府。”
    云雀两条胳膊轻搭在我腿上,笑道:“真是个聪慧过头的孩子啊,他把您年后给他做的华服脱下,换了自己的粗布棉衣,在地上滚了几圈,怀里抱着几本书,到了孙府,只说给四姑父还书。孙家下人这些年经常见鲲儿借书还书,也没疑心,笑着把鲲儿带了进去。
    哎呦,奴不敢跟着去,躲在孙府外头,心里跟油煎似的,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鲲儿小跑着出来,等他到拐角处,奴一把把他拽过来,扬起手,佯装要揍,吓得这小子连连求饶,笑着说带了几句孙御史的要紧话。”
    我立马坐直了身子:“四姐夫说什么?”
    我虽说极讨厌那姓孙的,可不得不说,他当真说一句顶一句,还是得听的。
    云雀起身,凑到我耳边,压低了声音:“孙大人听鲲儿说您丈夫是梅濂,也是吓了一大跳,让奴千万劝您别伤了姓梅的脸面,此人绝非池中之物,陛下启用是早晚的事。孙大人还说,梅濂怕您阻拦他往上爬,定百般讨好求饶,此人狼子野心,六亲不认,若您今儿给他使绊子,难不保日后他翻起身,耍手段暗算您和小皇子,莫不如客客气气的,两个人好聚好散,您最好在陛下跟前帮他说上几句好话,让他永远欠咱们一份情,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我沉吟了片刻,暗赞四姐夫果然老谋深算,虽说与梅濂从未谋面,但听说过梅濂在云州的事,也能把他为人掐准个七七八八。
    “还有呢。”云雀从后面揽住我的肩,接着道:“今晚奴跟着陛下来这儿,胡马公公悄悄把奴拉在一旁,说了好一会子话。”
    我登时紧张起来。
    胡马是李昭的贴身大太监,胡马的话,多半就是李昭的意思了。
    “公公说什么了?”
    “他和孙大人说的差不多。”
    云雀悄声道:“公公从暗卫那里知道,梅濂那小子对您动了手。按理,陛下铁定要帮您讨回个公道来,他打您一巴掌,陛下得砍他十刀。”
    我噗嗤一笑。
    砍人我倒不期待了,这狗东西今夜能来,已经让我大吃一惊。
    “然后呢?”我问。
    “可您瞧见了,陛下方才对梅大人好得很哪,可见陛下以后肯定是重用他的。”
    云雀啐了口:“公公说,若梅濂是个聪明人,必定会在陛下来之前,先自己把自己给打了,最好见血,他不会让陛下夹在您和重臣之间两难。”
    听了这话,我心里空落落的。
    我自以为花样百出,用沉默、念信、泡脚、情分来熬他,让他处在惊惧和情动之间,以至于先刺伤自己,然后又猛扇自己耳光忏悔,没成想,竟不是为了我。
    大郎,夫妻已到末路,你还如此算计,半分真心都不给,好样儿的。
    就在此时,我听见外头传来阵男人的欢笑声,是他们回来了。
    我忙拉了云雀,往内间走,走之前不忘踩了脚李昭的虎皮坐垫,顺便把他的燕窝糕端走。
    进去后,我将雕花镂空的小门关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往外瞧。
    嚯,了不得了。
    方才刚见面是情敌尴尬,如今已然好的“穿一条裤子了。”
    李昭笑着把梅濂拉到书桌前,随意扯了张纸,狼毫笔蘸饱了墨,不晓得在上头写了什么鬼东西,一旁立着的梅濂手举着灯,眉眼皆是谄媚愉悦,忙跪下谢陛下赐字,激动地直用袖子抹泪。
    外头雪好像真的很大,他俩靴子边都积了薄薄一层雪。
    李昭人白,脸颊稍稍冻得发红,梅濂那小子睫毛长,上头凝了细小的水珠。
    他们又谈了几句诗词,这才重新落座。
    李昭顺手去端茶喝,发现茶杯和糕点早没影儿了,他摇头笑笑,斜眼朝我这里瞅了下,说自己饿了,让胡马再弄几碟子燕窝糕来,顺便弄些羊骨汤,今儿大雪寒凉,喝这玩意儿,再好不过。
    没一会儿,宫人就将热腾腾的汤、糕点和腌萝卜等小菜端了上来。
    李昭舀了两碗汤,用手抓了些芫荽末和葱花,放到梅濂碗里,像喝酒那样,端起碗和梅濂碰了下,故意吸溜出很大的声响。
    羊汤的鲜美从四面八方飘进来,我肚子里的馋虫大叫,那臭儿子亦狠踹了我一脚,催着我赶紧冲出去抢一碗来喝。
    我用指头揩掉嘴角边的口水,心里骂了李昭十几遍,明明知道我现在嘴馋,时时刻刻要吃东西,故意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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