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容作恶多端,没人能容得下她。
但当时,痛恨她的陈砚松、左良傅、袁文清等人都没对她下杀手,不是不敢,而是……都不太好意思动手。
因为陆令容作恶几乎都是假他人之手,再者,这丫头在洛阳非常出名。
她虽然只有十九岁,但真的可以说异常聪慧,素日里乐善好施,帮扶沦入风尘的孤女,且时常住在庵堂里,为过世的父母守孝,故而又有个孝顺的美名。
所以,即便家产被无良亲戚侵夺,但她竟能一点一滴地抢回来。
是啊,如此善良纯孝的女菩萨,谁敢明目张胆欺负呢?
先前老陈来信,指点我,为儿子的将来,得慢慢经营自己的名声,我觉得可以参考陆令容走过的路子。
一直以来,我都有个心愿,想要为天底下和我相同命运的女子造个屋子,为她们遮风挡雨,不让她们被人随意凌.辱。
……
结合四姐夫和老陈的建议,我把我今后的路定为两步走。
其一,四姐夫提出的无欲则刚,这是针对李昭的。
我大胆假设,后宫三妃于他,是君臣关系;而我,他能肆无忌惮地争吵、袒露心事,那么我们则是情人和某种意义上的夫妻关系,这很好。
之前我冒进了,在除夕夜上替八弟求爵,结果被狠狠打压,导致我家鲲儿断了三指,是我的错,我挑战了他的底线。
所以我认为,攻城为下,攻心才是上策,什么时候我和孩子成了他软肋和底线,那么到那时候,我将无往而不利。
其二,老陈提出的经营名声,我将其概括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注:穷,意为不显贵)
纸包不住火,素卿和我迟早会正面相对,我的过往肯定会被她挖出来,用来攻讦诋毁睦儿,所以,为了儿子日后的路更好走,我必须把名声经营好,素卿母仪天下,而我,要兼济天下。
一步步来,不急,务必走稳。
目标和路一旦明确,我便不再焦虑紧张,整个人都松快不少,月子做的挺不错,身子正在慢慢恢复,前儿睦儿开始吃乳娘的奶,我终于能睡个囫囵觉,痛快!
今日儿子满月,我早早起来拾掇,沐浴梳髻,描眉涂唇,开春后,天一日暖似一日,但我不敢掉以轻心,还穿着冬日里的那身织金锦的袄裙,但尺寸似乎不太合适了。
胸比以前大了很多,可腰似乎还瘦了点。
云雀在给我改衣裳的时候,啧啧称赞,笑着说:“夫人这身段就跟没生过孩子似的,更窈窕了,皮肤嫩的像剥了壳儿鸡蛋,不上妆就很美了,稍稍捯饬一下,那就是艳压群芳。”
我抿唇笑笑,随手把碧玉簪送给了她。
对云雀,我真心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不赏,只送。
这段日子,李昭只要得了空就来,来就趴在儿子跟前逗弄。
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爱这个小儿子的,无奈睦儿身份还未公开,满月礼不能举朝共贺,于是,暂且只办家宴。
关于请谁来,我俩之前着实商量了番。
我肯定是想把我这边的亲戚朋友请来,四姐夫妇、八弟夫妇、盈袖、大福子还有月瑟公主、谢子风,一大家子和和乐乐地给睦儿庆贺。
李昭呢,他孤家寡人,没什么亲友,便想把郑落云、袁文清请来,显摆下他儿子。
可这里边有个问题。
我实在不愿意让他和我的家人碰面,如他所说,他是帝王,谋算人心已经成了种习惯,我真是怕又出现除夕夜的那种不愉快,且子风最开始爱慕盈袖,袖儿和公主见面,仿佛也挺尴尬的;
于是我俩商量了好几个晚上,决定满月酒办早中晚三场。
上午我和四姐八弟等人过;
下午他带公主、子风来;
晚上呢,单独给郑贵妃开个席面;
我们俩不谋而合,其实都不是很想请袁文清,因为,实在是怕尚书大人又叨叨,破坏了气氛。
……
真的,我今儿真的非常开心。
上午和和美美地和我的家人吃了顿团圆饭,四姐如今身上也有了,刚诊出来,已经两个来月了。
孙御史对她更温柔体贴,之前还不愿让四姐搬出去,怕外人非议他宠妾灭妻,如今老来得子,他便认真地去考虑,许是联想到大家族里规矩算计实在太多,于是狠狠心,以流年不利为由头,在外头另给四姐买了个小宅院,说是先住着,等孩子生下后再搬回孙府。
而八弟呢?
今儿依旧没带他媳妇儿来,他怕妇人嘴碎,出去到处乱说,给我惹来麻烦。八弟和鲲儿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果然,他一看见儿子抱着哭,说实在对不住孩子,那种病差点又犯了,情绪激动之下,竟要拿刀剁了自己的指头,给儿子赔不是。
鲲儿纯孝,见父亲如此,立马跪下,反反复复说:“不怨父亲,也不怨姑妈,咱们高家情况复杂,不论父亲还是姑妈,都希望家族兴盛,你们兄弟姊妹能相互帮扶爱护,孩儿都看在眼里,孩儿只希望父亲能把病治好,姑妈每日家都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一番话说的,满屋的大人都掉泪了。
最后还是四姐夫出来劝慰,他抱着鲲儿,摩挲着孩子的背,叹道:“都说慧极必伤,鲲儿兴许命里有大劫,如今断了三指,也算躲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子都会好,只要人好了,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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