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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嬷嬷好像没看到那凌乱的痕迹似的,反而更高兴了,亲自看了看楚蓁的衣饰,称赞了侍画几句。
    楚蓁与樊克之慢悠悠用完早膳,又喝了盏茶,才坐上了去往侯府的马车。侯府与将军府之间大概三刻钟,楚蓁坐在车厢里,紧张得身子有些僵硬。樊克之见她如此,便不顾坐在一旁的碧春,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侯府那边除了侯爷,你都不用在意。即便是侯夫人也是。
    楚蓁大吃一惊,满眼疑惑望向他:侯夫人再怎么也是一品诰命,又是长辈,我要敬着她的。再说。她想了想,认真问道:为何我从未见你跟侯夫人亲近,她不是你的祖母吗?樊克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她从来就不是我的祖母。楚蓁待要再问,见樊克之表情不善,便没再开口。
    她趴在樊克之的胸膛上,仔细想了想,小的时候,自己曾跟着娘去过永宁侯府,最初是侯夫人当家,后来不知怎得就是樊克之的母亲庾氏当家了。侯夫人除了大日子,平日里不常出现。每次问娘,娘都支吾过去,看来,侯夫人与大房间有什么不可与人道的秘密。
    可是,樊克之的父亲世子樊讷与二房樊诏皆是侯夫人所出,亲母子之间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不来往呢?
    带着满心的困惑,楚蓁眼皮子打起了架,樊克之心疼她昨夜辛苦,让碧春找出了暖裘,轻轻为她盖上,将她更紧得搂了搂。想着侯府,眼底一片冰冷,这一回,他定好好守着自己的妻子,再不让那些狼心狗肺之人得逞。
    马车到了永宁侯府门口,樊克之又令人稍等了会儿,直到楚蓁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才捏捏她的脸,笑着道:小懒猫,咱们到了。楚蓁立马精神了起来,让碧春拿着靶镜,整整衣饰。等她一切妥当,樊克之才命人进侯府。
    马车一直行到二门处才停下,樊克之亲自将楚蓁搀下马车。等在二门处的曹嬷嬷冻得脸皮子都僵了,强撑着笑脸问候:二爷、二奶奶可算是来了,侯爷跟老夫人等了一早晨了,茶都喝了三回了。
    楚蓁脸上浮起亲切的笑容:让祖父、祖母久等了,真是我们的不是。可咱们二爷想着,祖父母年纪大了,夜里容易睡不好,倒不好劳累他们为了小辈的事儿早起,这才晚点过来,没想着却是想岔了。她恰当好处的害羞低头,倒真是新嫁娘的模样。
    新娘子都这样低眉顺眼了,曹嬷嬷不过是个下人,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将冻了一早上的气憋在心里。想她是老夫人身边最有脸的嬷嬷,侯府里还没人敢让她等这么久。却也不想想,侯府里虽没有,可楚蓁夫妇是将军府的人,何曾把她放在眼里。
    不愧是一等侯府,园子修得比光秃秃的将军府有意趣多了。连廊错落有致,假山美轮美奂,池塘的冰渐渐化了,间或有几尾鱼游过,花木也渐渐发芽,有些甚至迸出了花苞。府中的下人们衣着得体,行动有序,瞧着气派非常。
    樊克之腿不好,夫妇二人走得缓慢,着急回屋的曹嬷嬷不得不咬咬牙也慢行。楚蓁一路目视前方,只时不时侧头看向身边的樊克之,生怕他逞强,像迎亲那日似的走得大步流星的。樊克之见她如此,心里慰藉得不行,趁人不注意时捏捏她的细嫩的手掌。好在碧春想着虽是开春,天依然寒,给楚蓁拿了件织锦狐狸毛的披风,因此她的手热乎乎的。
    一行人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侯爷与侯夫人的院子瑞福堂。进了院门,楚蓁发现院里与院外仿佛两处地方,四四方方的院子,除了一座假山外,就是一条铺满鹅卵石的甬道,四周没什么花木,再迈过月亮门就是瑞福堂的正院,这才有了些勋贵人家的烟火气。门口立了几个小丫头,见楚蓁与樊克之进来,忙一溜烟报了进去:二爷、二奶奶来了!
    门口早已有人打帘,楚蓁跟在樊克之后头半步,夫妻俩缓缓进了门。
    正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默默喝茶的老人,左边的永宁侯目露精光,身板挺直,瞧着精神十分好,穿着绛紫如意纹的长袍,见楚蓁俩人进来便抚着短髯笑了起来。右边的侯夫人完全不像五十多岁,倒像是六十多了,一身万字不到头的妆花缎暗色长襦,额头上的皱纹深刻冷硬,加上她面无表情,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有大奶奶宁氏在的地方,向来不会冷场。她起身笑盈盈走到楚蓁身边,拉着她的手看向侯爷与侯夫人,朗声道:祖父、祖母,瞧瞧二弟妹,多好的颜色呀,满京城找不出这样好的孙媳妇,把咱们几个生生比下去了!二太太林氏也开口应和:的确是好,蓁姐儿越发长开了。
    楚蓁脸上含笑,柔声道:大嫂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听说御史中丞宁大人至今仍每日苦读诗书,满腹经纶,大嫂自然是博学广知。宁氏拉着楚蓁的手顿了顿,细细看向楚蓁,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楚蓁只柔柔笑,看上去真心实意得很。
    樊盎等了一早晨,早已一肚子气,冷冷插话:二嫂还是别净顾着说话,先行礼吧,一大家子等了你一早上,架子倒是摆得足。最后一句她是小声说的,偏偏樊克之耳力好,一字不落地听着了,冷冷瞥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缩在椅子里,闭上了嘴。
    二老爷樊诏与大爷樊明仁端着茶杯,仿佛没看见女眷中的暗潮涌动。三爷樊明义与马氏夫妇更是透明人。永宁侯脸上的笑僵了僵,缓缓开口道:元哥儿,先行礼,行了礼再聊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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