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日中焦急地看着樊克之,敌人众多,暂且退避才是上策。樊克之心中懊悔,是自己想错了,本以为已避开了其中的一拨人,没想到两拨人还是凑到了一起。他咬咬牙,正想挥手让手下人后退,没想到,从身后呼啦啦又来了一队戴铜面具的人马来
京中的楚蓁虽将事情告知了太子,但始终放心不下。她从不将希望仅仅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想救夫君,必然得多走几个路子。她也曾幻想过楚菡,但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自己丢到了角落里,且不说英王是不是此次洪灾调查的背后之人,单说楚菡在英王心中只怕尚未重要到会因为她而左右政事。
这一日,她正打算写封信给安阳长公主,侍书进来给她送点心,见她面容憔悴,一脸忧思,嘴张了又闭,终是咬咬唇轻声道:奶奶,不如回府问问二奶奶。奴婢记得她的娘家就在江南。说完,立马低垂了眼,脸也有些红。
楚蓁听了凤眼顿时一亮:对啊!怎得将二嫂给忘了?二嫂的娘家长宁伯府在升州,升州府的治所不就在上元吗?她激动地一把抓住侍书的手,简直要抱着她转起圈来!梅嘉虽然可恶,但她说的上元无恙定是错不了的,那种情形下,她没必要骗自己。无恙之意虽不知具体,却一定是安全的地方。
她内心笃定,便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带着侍书、侍画匆匆赶回了护国公府。门房的人见了她还有些奇怪:三姑奶奶刚回来没几天,怎么又回来了?这急急忙忙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呢。进了门,她先使人前去通报,弯都没打直奔芳华堂而去。
楚二奶奶的院子冷香居,在大房所居的芳华堂的左侧,楚蓁沿着中轴的走廊一路疾行,后头的侍书、侍画累得气喘吁吁,她却都没见汗意。刚绕过月亮门,二奶奶叶氏便牵着弘哥儿出来,想是要去前头迎自己。
楚蓁紧走几步,笑着上前握紧叶氏的手:二嫂,匆忙而来,实属冒昧,二嫂千万别怪我。叶氏秉性温和,眼睛细长,未语先笑:哪儿的话。妹妹愿意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便牵了弘哥儿过来。
弘哥儿小大人般,双手正正经经作揖,稳重道:侄子见过三姑姑。楚蓁瞧他这可爱的样子,本有些急躁的心也缓了下来。她微微俯身笑着看着弘哥儿,摸摸他的头:弘哥儿如今可能好好吃饭?跟着父子念书可还习惯?
楚蓁手伸出来的时候弘哥儿就想偏头躲开,可想到先前在家时三姑姑也时不时亲昵地摸自己,到底贪恋些,乖乖低头受着了。等楚蓁想再抱抱他的时候,他却假装镇定地侧身为楚蓁让路,躲到母亲后头,可红得像煮熟了耳朵却出卖了他。
叶氏与楚蓁均用帕子掩着嘴,不自主地乐了起来,弘哥儿还不满七岁,居然不肯给长辈抱了。叶氏左手牵着弘哥儿,嘴边噙着笑,陪着楚蓁进了冷香居。
进了门刚坐下喝了半盏茶,楚蓁便开门见山道明了来意:二嫂,若不是要紧事,妹妹也不会没打招呼就闯上门。她微微一顿,笑容牵强起来:想必你也知道,夫君他前段日子随几位钦差南下治洪,圣上有意让彻查此事,可这官场上,向来讲究粉饰太平,这一查就查出了大事来。想求人帮忙,必得将事都说清楚了。
叶氏拍拍楚蓁的手:男人家在外头,吃些苦头难免的,三妹夫吉人自有天相,定没事的。楚蓁摇摇头,狭长的凤眼露出祈求的目光:他在南边遇上了要他的命的人,二嫂,不知能否请你给伯爷写封信,若是他到了升州地界,尤其是上元,请他老人家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施以援手,好歹让他全头全尾的回来。
除了母亲陈氏病重之时,楚蓁没怎么求过人,这回她是真的舍下了脸面来求叶氏。未出阁时,她与这个二嫂因大太太的缘故来往不多,倒是她的儿子弘哥儿自己带过一段日子,勉强算是在亲戚之外有几分交情。
叶氏听了没立刻答应,将另外半盏茶快喝完了,楚蓁眼看就要失望之时,她吩咐身边的丫鬟取了笔墨来,边细细思索,边给娘家写了封家书。她心细,虽想帮楚蓁,却也不想给娘家招惹上什么麻烦,信中并未特意提让父亲去帮樊克之,只说了几句儿子弘哥儿最喜楚蓁这个姑姑,顺道提了句楚蓁的夫婿正在江南治洪。
写完她便寻了个样貌普通的婆子进来,简单嘱咐了几声。那婆子听完点点头,话都没说一句就转身出了门。楚蓁不解,叶氏安慰地笑笑:自家的法子,信送得比驿站快些。楚蓁心中感激非常,她一贯不是嘴甜的人,只敛衣俯身向叶氏行大礼:二嫂,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若有所需,赴汤蹈火!
叶氏忙伸手将她扶起来,温和道:兄妹之间,不说这些,且弘哥儿前些年多亏你帮着带,我都记得。那时弘哥儿还小,大太太李氏脾气不好,叶氏身子也不大好,既得伺候婆婆又要对付二爷楚礼的一个通房,白日里只得将弘哥儿托在楚蓁那儿。
俩人彼此相视一笑,谁都不再多说,没想到,住在一起的时候不见多亲近,离得远了,反倒多出了亲情。
楚蓁放下一段心事,有心思逗了弘哥儿一会儿,跟叶氏又说了会子话,便告辞出来,顺道去芍药居探望有了身孕的咸宜县主。因她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进芍药居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咸宜县主身边的两位嬷嬷却热热情情地将楚蓁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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