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仍然嫌弃这一碗汤,但永远不会拒绝他关心的手。
他很渴望。
“我已经很久没感觉到这么暖和了。”
楚暮笑的温暖,谢庭月却心间一痛。
偌大的家业,偌大的财富,不俗的地位,连这‘一碗汤’,楚暮都没得到过。
思绪太多,导致心跳的都有些快,谢庭月端起手边茶盏,掩饰性的喝了两口。
然后他突然发现……
刚刚手边茶杯的位置正好,顺从他的习惯,略略往右半寸,茶水入口温度适宜,难得口感……也很合适。
仔细想想,好像每一次和楚暮在一起都是这样,水温永远恰到好处,杯盏永远最顺手。
绝不可能是巧合。
“你好像很了解我……”谢庭月看着手中杯盏,微微侧眉,疑惑的问楚暮,“为什么?”
楚暮安静片刻,眸底微光涌动:“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谢庭月微怔。
楚暮这是承认了,了解他。
一个人为什么会了解另一个人,下意识注意这人的习惯,喜好,小动作,不由自主照顾而不自知……最容易想到的理由,不就是那一个?
因为喜欢,因为在意。
可楚暮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接受靠近,不是单纯因为有用么?
谢庭月看着楚暮,突然感觉对方视线灼热,哪怕隔着桌子,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他耳根有些红,慌张的喝了两口水,差点呛出来让自己更狼狈:“我,我怎么知道?”
楚暮深深看着他,笑容越来越深:“被人放在心上照顾的感觉很好,我想你也有。”
谢庭月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这是说自己对他太好,感情都快溢出来了,他不回馈点良心过不去么!
这混蛋,不占点便宜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不,我不是,我没有,你理解错了。”谢庭月肃容,这只是交易,‘做妻子’的职业道德。
他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楚暮就是逗他玩,是故意的!
“这样么?”楚暮静静看着他,声音很轻,“可是我是。”
“砰——”
外面不知谁家在放烟火,灿烂光芒长到夜空,炸出火树银花。
二人沐在光影里,如白昼相对。
谢庭月的心重重一跳。
这个瞬间,对面的人仿佛从云端落到人间,真实的不可思议。
楚暮修长大手从桌上伸了过来,握住谢庭月的:“人间烟火,莫过如此。”
不管眼神还是声音,都温柔极了。
谢庭月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迅速把手收回来,板起脸:“好好养病,不许开玩笑。”
楚暮从善如流,遗憾的叹了口气,笑容一如既往:“好吧。”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谢庭月仍然收不住跳乱的心,只好转开思绪,想别的事。
“今天街头二男果奔,所有人都在讨论,你……知道么?”
他其实更想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总感觉楚暮蔫坏蔫坏的,没准真能干的出来。
楚暮一脸正直:“不知道,同我无关。”
好吧。
谢庭月也只是怀疑,楚暮否认就信了。因为禾元奇的事太可怕了,他是进撷芳馆被人撷了芳果奔的!听说当时场景极为一言难尽……的确跟楚暮气质差太多。
谢庭月对禾元奇没半点同情,甚至想拍手称快。只戚萤飞小姑娘的遭遇,他就觉得让禾元奇受点教训太应该!从街上传回来的消息看,这禾元奇还真不是什么好人,坏事干了一箩筐,这点都太便宜他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样了……”
白天哭的那么惨,回头不知道会不会害羞?
“夫人在想什么?”
声音就在耳侧,谢庭月猛的回头,楚暮已经从桌子对面,转到他身边了!
“干什么靠这么近?”
谢庭月下意识往后退。
谁知他往后一点,楚暮就再靠近一点,眼梢翘起,笑容温雅:“我以为——夫人声音这么低,就是想让我靠的更近?”
谢庭月:……
真是被他气的没脾气。
“能不能有一次,楚暮,你不要过分解读我的行为?”
“事实为什么害怕解读?”楚暮一点没退,还顺势握住了谢庭月的手,眼梢眯眯,“抱歉——唯有这个,我恐怕做不到。”
谢庭月刚想推对方,衣衫摩擦间,楚暮胸前襟口里,掉出一张纸。
信纸,折的整整齐齐,没有信封,落下来就摊开了。
离得太近,位置刚好,谢庭月又不瞎,不想看也看到了。
上书:姓楚的,听说你又病了一场,靠我哥踹门硬抢好参才救回来,你怎么就不顺其自然,死一死呢!累我哥哥至此,你那可怜的良心是病入膏肓无药医了么!请你务必好好活着,要死也等小爷放假,亲自去照、顾、你!
再眼熟不过的字体,再熟悉不过的语气——
谢庭月眯眼磨牙:“谢、庭、星!”
楚暮赶紧握住他的手,别力气太大再不小心伤了自己:“弟弟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
谢庭月气的脸都青了:“你看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他的礼貌呢,他的修养呢,被狗吃了么!”
楚暮拍拍谢庭月的背:“不气不气啊,等弟弟放假过来,你再好好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