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人都回了林家东院儿,坐在正厅里头,商议和离书和嫁妆的事情。
和离书祁氏和林二老爷倒是松松快快就应下了,只是说到嫁妆,两个人却是夫妻一条心,都当起了泼皮无赖来。
萧明山冷笑一声,也不和那两人纠缠,起身弹了弹袖尾,笑着和孔辙说道:哥哥,只怕这次是要劳烦哥哥帮忙了。
孔辙哪里不知道萧明山在说啥,也起了身,笑眯眯道:咱们亲兄弟,还说什么有劳?
萧明山就转过头和容氏作揖,做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小子自是想要依了太太的心愿,好好儿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只是他们泼皮一般,我也无可奈何。既是如此,咱们就公堂上见。
容氏之前还不知道,那个和萧明山一起来的是哪个,可这会儿她却是清清楚楚了,那孩子,却是清河县孔家的子弟。忙起身笑道:莫急,我来说。
孔家她可是知道的,如今是败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是厉害的人家。且那家的老太爷,虽是瘫在床上有十年了,可当初他桃李满天下的时候,谁提起孔家,不要心里头一颤。如今他那学生,惹不得的,可是多得数不清。
容氏便叫了林辰来,耳语了几句,叫他去和林二老爷说。若这对儿夫妻没一个脑子清楚的,那么她也真是无能为力了。真是闹到了衙门去,那也该是榕哥儿那孩子的命了。
祁氏糊涂,好在林二老爷却还不是糊涂到底的。他敢欺负萧家,不过是觉得萧家是个商门户,他家好歹还有个林松,在县衙里头做主簿。可如今掺和进来一个如此厉害的人物,他哪里敢惹。
和离书很快就写了出来,可嫁妆却是被祁氏花了不少。林二老爷便把祁氏揪到了外头,叫她拿出了贴己银子来补全了嫁妆。
这些年,仗着萧淑云的钱财,祁氏其实暗地里攒下了好大一笔银子。她以为林二老爷不知道,可林二老爷却是清清楚楚得很。
可是林二老爷是个酒色之徒,心里只贪恋享受。只要给他银子花,叫他玩儿女人,他才不管那么多,总是最后祁氏的钱财,不是他花了,就是被她攒起来,以后也是留给他儿子的。
祁氏不肯,就要撒泼,林二老爷一巴掌便拍了过去,揪住她的头发,狰狞了面孔道:你这无知蠢妇,你可知道,那孔家的老太爷门生遍布,惹了他家不快,你也不想想松哥儿的前程!
嫁进林家几十年,祁氏还是头回子被打,她立时暴怒,还想撒泼,可看着林二老爷血红的眼睛,一时间竟是心头一憷,莫名的,就哑了声儿。
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起那些嫁妆,祁氏抬手抹了一把鼻孔上渗出的血,壮着胆子道:你不要吓唬我,孔家了不得,能比洪家厉害吗?话说完,祁氏忙捂住了嘴巴,眼神闪烁害怕地望向了林二老爷。
这事儿却是容氏说给了林辰听,林辰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林二老爷听。林二老爷本想着,等着萧家的人走了,再来收拾祁氏。如今却是忍不住了,又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这个贱人,我还没和你算这笔账呢!你胆子倒不小,洪家你也敢骗,你可知那个洪县令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你当咱们家儿子骗了人家闺女,他会轻易饶了咱们?
祁氏不服气,可被打了两巴掌,到底还是心里生出了畏惧,小声回道:他女儿都生孩子了,再横又能如何?
林二老爷酒色浑噩了一辈子,临到头了,忽的发觉,在他快活人生的时候,头顶上竟是被这蠢妇悬下了两把要命的尖刀。
马上把嫁妆补齐,不然休书一封给我滚回祁家去。林二老爷不耐烦继续和祁氏说道理了,杀手锏直接使了出来:记得,等你滚出林家的时候,你娘家的那些田产房产,都给老子还回来,不然,叫你们一家子生不如死。
说着林二老爷逼近了去,凑在祁氏耳朵旁阴恻恻道:你还记得吗,你们家的邻居,一夜之间,全家被灭了门。我告诉你,之所以被灭门,就是那家子的男人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看着祁氏渐变苍白的脸色,林二老爷恶趣味地又续道:你当老爷我混在酒色场中,就认不得几个黑道儿上的亡命徒吗?
祁氏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瞪着林二老爷,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这一辈子,还以为嫁给了这么一个好色的人就已经毁了,没想到,她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结果这男人竟能和她说这样无情无义的话。
见祁氏不说话,林二老爷阴阴笑了两声: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外头置办了一房外室,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八岁了。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买凶的时候,就把林松的名字也给添了上去。
祁氏又怕又恨,揪着帕子,抖着嘴唇,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夫妻几十年,她今个儿才知道了,她嫁得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028章
走在回去西院儿的路上, 萧淑云的一颗心简直像长上了一双翅膀, 她看着碧莹的蓝天, 只觉自己也化身成了那翱翔天际的飞鸟,心中的快活,无与伦比。
不论如何, 她终究要开启了一条,再也不一样的人生之路了。不会似梦中一般, 苦熬那么些春秋, 最后却是被一碗毒药断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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