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氏瞬时间愤怒了,转过身嫌恶地瞪着吴德:前些日子才给了你五十个铜板,这才几天,你就给花光了?笔墨纸砚?你这月花用在笔墨纸砚上的钱,都足有二百钱了!
吴德立时恼了:无知娘们儿知道什么?少废话,拿钱来!
小龙氏冷冷一笑:没钱!就要转过身去。
却被吴德一把揪住了发髻,扯了过来扒拉了两下,骂道:昨个儿还见你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呢,簪子哪里去了?拿来!
小龙氏一面一挣扎,一面愤怒地哭喊:那是我娘给我的,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拿去典当的。
吴德瞬时暴怒,正要提拳打了过去,却听得外头一声人喊:吴德兄可在?
自打吴德考不中秀才,家财又渐次被败光后,吴德自觉脸上无光,便和以前来往的人,都断了联系。听得外头有人喊,不觉眉头一皱,将手里的小龙氏往前推搡了去,满腹疑心地去打开了门。
见得竟是林榕,吴德先是一怔,然后大笑着就迎了上去。
林榕小弟怎么来了?快请进。吴德一面将林榕请到了屋里,见得小龙氏正披头散发的哭着,不禁眉头一皱,呵斥道:没眼色的贱人,我林榕小弟来了,还不赶紧出去打了酒肉回来?真是半点儿规矩都没有,你父亲连待客之道都不曾教给你吗?
小龙氏悲愤交加,拢起散发,哭着就跑了出去。
吴德还要追上去骂,却被林榕拦了下来,笑道:嫂夫人操持家务不易,吴德兄又何苦再去责骂?来来来,小弟今日做东,咱们酒楼里去,一面听曲儿,一面喝酒吃菜,岂不是更加快活!
这几日吴德正是馋酒,偏小龙氏怎么也不肯给他铜板花销了,听得林榕请客,酒虫上头,于是客气一番后,自然是欣然前往。
林榕心里,自是看不起吴德如今的行为的。但是此番来寻他,却是因着林榕深知,这吴德正是嵩阳城人,对那号称嵩阳城首富的萧家,心里头又是极多的看不起。
偏他嘴皮子又毒,若是他肯去,不定萧老爷好面子,不必他出面去求,就逼迫着云娘回林家去了。
好酒好菜,再招来了几个唱小曲儿的,几番劝酒下来,吴德已是吃酒吃得耳酣脸热,放浪形骸了。林榕便趁机,摆出了一副哭脸来。
吴德吃人嘴短,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这么一问,林榕趁势,便落出了两滴泪出来。
在林榕的嘴里,自然是要掩盖去了他那不光彩,负心的一面。故而听在吴德的耳朵里,便是这林榕不过是因着伤到了脑袋后,忘记前事的时候,在外头新娶了一房妻室。
如今虽是记起前事,可新娶的妻子娘家势力庞大,不好惹,为了不给家中惹来麻烦,他只得忍辱负重,在新娶的妻子家,忍气吞声,不得回家,活得十分憋屈。可他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家中的发妻。
可发妻萧氏却是不理解他,知道他另娶后,不但和离回家,还想要另嫁他人,这实在是伤了他的心了。
吴德一听,这妄图再嫁的不贞妇人,竟是出自萧家,不由得大怒,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双眼圆瞪,怒道:真真是商门户少廉寡耻,这好女不侍二夫的道理,连半岁的小儿都知道,那萧家,竟然全都不知道!真真是丟嵩阳城的脸!
林榕一面摆手,一面哭丧着脸道:可不能这么说,总是小弟的过错,在外头另娶了旁人,也难怪她伤心,总也不肯原谅我。
吴德一拍桌子:什么原谅?我说林榕老弟,你也忒是男人气短了些。这自古来,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天经地。别说你是撞到了头,事出有因,便真是在外头看中了旁的女人,要娶了家来,她也该打扫房屋,眉开眼笑地帮你料理了这婚事才是。如此,才称得上是贤良淑惠的女子。似她那般的,不贤不良,还想要另嫁,实在是个不贞的妇人!
说着一拍胸膛,吴德喷着酒气,红着脸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必定要给老弟你讨回了公道来。
林榕忙陪笑道:公道就算了,小弟只想着,若是能说动了萧家,让我能和我那结发妻子破镜重圆,小弟宁愿折了二十年的寿,也是甘心情愿的。
于是,萧老爷本是在外头酒足饭饱,坐了马车,心情还算不错的往家里回的时候,便被吴德一身酒气的,拦在了大门前头。
萧老爷认得吴德,这个浑身酸臭不堪,却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可笑男人,一度成为了他教导萧明泽的时候,引以为戒的范例。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是没错,可读书若是读成了这幅死样子,自臭而不自知,反而自命不凡,自命清高,却还不如不读书。
撩开帘子冷冷瞧了那吴德一眼,萧老爷收回手来,淡淡道:叫家奴出来,把他赶走,以后再在大门前撒野,放了恶狗去咬他。
吴德还在外头洋洋洒洒的说着什么,女子自古便是要从一而终,这再嫁的女人,都是不干不净的贱货,是该塞进了猪笼里头,沉潭的
萧老爷本是不欲理会,只是这几句话听进耳里,心中一动,顿时恍然,这宋姓吴的烂人,竟是冲着他闺女来的。只是,他家闺女和离想要再嫁,却和他吴德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