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忙伸长了胳膊护住了萧淑云,孔辙这厢紧紧将夏氏搂住,才得了空去看萧淑云,见她脸色凝重,面色泛白,知道是受了惊吓,心中仿佛被谁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难受得不行。
到了这会儿,他才醒悟,原是成了亲后,有很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哪怕他的心里面,是恨不得把这尘世里最好的都给她,然而一阵厉风,一阵狂语,却都是他带给了她去。
一瞬间,孔辙心里羞愧至极,再不敢抬眼去看她的眼睛,只吩咐了双瑞和他一起,连拖带抱的,就把夏氏弄进了后宅子里。
眼见那几人远去,朱嬷嬷才重重地跺着脚,恨声道:可是索命的黑心鬼,家里头闹就罢了,这还追了过来。转头看着萧淑云,满脸忧虑:这可是要怎么办才是。
萧淑云却是慢慢镇定下来,知道今个儿是不会出门去了,转过身就往屋里走。
怎么办?萧淑云心里一再回想这这话,最后却是打定了主意,且先看着二爷的态度又再说。若是说得过去,她也愿意受些委屈,若是说不过去
萧淑云心里暗自叹气,若是说不过去,过不下去便和离。总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倒也不怕。
等着萧淑云回了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头并没有人,叫了人来问,才知道,那三太太被孔辙带着,往县衙那边儿的空宅子里去了。
朱嬷嬷立时合手拜佛,笑道:阿弥陀佛,好在二爷是个心里清楚的,若是搁在这院子里,到还不知道要如何住下去呢!那位眼瞧着可是入了魔道,只怕要闹得阖家不安生才是。
萧淑云却是沉默片刻,叫人把正屋的书房收拾了出来,同碧儿说道:去请了二爷和三太太回来,就说住的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碧儿不愿意,就问道:奶奶何苦招了这煞星过来?
萧淑云皱起眉叱道:胡说什么呢!要叫人听了去,再叫二爷知道了,才是要招了祸事来的。
碧儿没法子,就去求朱嬷嬷劝劝萧淑云。
朱嬷嬷却是沉默半响后,说道:既是奶奶叫你去,你便赶紧去,哪里那么多主意来了。
碧儿没法子,只得去了。
朱嬷嬷便跟着萧淑云立在廊下等着,朱嬷嬷一脸沮丧,叹道:奶奶虽是年纪小,却是个有肚量的。只是少不得,奶奶要受些委屈了。
萧淑云就笑了:左右就这几日,你只瞧二爷的反应和三太太的模样便知道,那三太太必定是偷跑出来的,若不然,也不会落魄到那种地步,身边儿也没个伺候的跟着。家中的老太爷是个知道礼数的,甭说三老爷还在家里,她这般跟着我们住本就不合礼数,便是不追究这个,哪里又婶娘跟着侄儿过日子的,她又不是没儿子,二爷如今也不是没有母亲的人。
朱嬷嬷笑道:是这么个理,只熬过了这几日,等着她走了,二爷必定会感激奶奶的通情达理,温柔贤惠的。
夏氏一进得屋子里,立时就挣脱了孔辙的桎梏,反手就给了孔辙一巴掌,怒道:好好儿的正屋不给我住,把我带了这么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你也算是为人子,也算是个知礼懂孝道的县老爷?
孔辙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疼得厉害的地方,脸上半丝表情也没有,却是转头吩咐了双瑞:去叫人新买了床褥帐子各色家具来,以后太太就在这个屋子里住下了。
夏氏哪里肯,立时扑上去揪住了孔辙的衣襟就哭嚎了起来:你这个不孝子!
孔辙面若冰霜看着自家亲娘,想着她方才无缘无故就咒骂云娘,又扑将过去,那架势,分明就是要和云娘拼命。然而他却是不明白,云娘哪里就得罪了她,就叫她这般恨得牙根痒痒了。
于是等着碧儿去传话儿的时候,孔辙立时就拒绝了,还和碧儿说:回去好生安慰伺候你家奶奶,这边儿收拾妥当,我就回去看她。
碧儿心里自是百般愿意的,也不推辞,直接就迎了。
夏氏就更加不依了:那个狐狸精都知道不能叫我住在这里,你可是我的亲儿子,你不能这般对待我。
孔辙伸手将夏氏扶住,又替她抹去了眼泪,最后叹道:娘不要担心,我会在这里陪着娘住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怕那小狐狸精被她磋磨受委屈。夏氏想起她这辈子,压根儿就没被丈夫如此疼惜心疼过的,眼瞅着儿子疼媳妇,心里头哪有不恨的。
只是任凭她怎么哭闹,孔辙都是任你唾骂捶打,却是半句话都不松口。
这般闹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候,那夏氏实在是闹不动了,终于躺在了崭新的褥子上,盖着崭新的薄被,就昏沉沉睡了过去。孔辙这才喘了口气儿,往自家屋子里去了。
萧淑云很是担心了一整日,见得孔辙回来,一眼就瞅见他脸上血红道子一条一条的。忙叫人把早就准备好的药膏子拿了过来,仔细地拿了簪子挑出来,给孔辙细细涂抹着。
又让你受委屈了。孔辙想起今日本是要出去游玩赏景的,如今出了这事儿,却是好日子都眼见着要没了,哪里还能出去玩耍看景的。
萧淑云笑道:二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哪里受了委屈了。只是今个儿见得三婶娘实在情绪不稳,怕得去了再叫她心里不快,就躲在屋子里没敢去。说着把簪子放在了桌面上:我想着,若不然还是让三婶娘住在隔壁,好歹离得近,也好就近照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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