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涨红了脸,原是不肯说,只是被追问得紧了,心说讲了也好求个安宁,便道:那小子跟个矮冬瓜一样,身量又单薄,哪里是个可靠的人?再者他又是家中最小的,定是叫家人宠得跟个姑娘一样,到时候又哪里是个能定门立柱的。我不要!我要找,便要找个肩膀宽厚,能叫我安心依靠的人,才不要寻了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呢!
萧淑云不防这死丫头竟是说了这么一串子话,这般直白不害臊,可是叫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萧淑云道:看来得赶紧给你寻个叫规矩的厉害先生了。
到底家里两个姑娘还都小,还有时间慢慢寻,这事儿便搁置了下来。只是隔三差五的方宁却是常来拜访。时不时的,就要和林娇在院子里撞在一处。次数多了,两人也渐渐有了些话。只可惜却是神女无心,倒白费了方宁一片苦心肠了。
日子淡如水地过了半年,孔家新宅那里,却是来了二房的二太太柴氏,还带了小柴氏过来,只说是日子久不见了如意怪想念的,只可惜那柴氏只抱了一回,逗弄了两句,就叫人把如意抱了下去。
萧淑云就知道她们此来并非只为闲逛,只淡淡笑着,静看她们究竟要做甚。
柴氏是个急性子,又自觉自家在理,看了看萧淑云平坦的肚皮,就不快道:这么大半年过去了,怎的你还没好消息出来?
萧淑云便知道柴氏是为了催生来了,笑着回道:郎中说了,需得调养一年,再有孕对身子好。
柴氏皱起眉:莫要听他们胡说。看了看萧淑云:你年级轻轻的,哪里用得着调养那么些时候。家里头都是女娃子实在是不像话,你大哥没了,便不提你大嫂子了,你且说说看,你究竟什么时候要给家里添一个小子来?
这话说得不讲理了,见柴氏如此跋扈厉害,萧淑云脸上的笑意淡了淡,起身道:母亲说得是,只是这事儿究竟也急不来,总是我们年轻,母亲不必过分忧心了。
柴氏一听便恼了:我如何不急,老二是我儿子,我盼着要孙子实在是情理之中,你莫要净说些废话,我和你讲,再给你一月时间,你若是不肯生,那我就找人来给我们孔家生个孙子出来。
本是清净的日子,因着柴氏的强势加入,倒是生出了一些波澜来。
林娇自是气得最狠的那个,她本是不知道,还是偷听了绿莺和三朵的话,才知道家里住下来的那个老女人,竟是来为难她姐的。当下就要冲过去,被孔月梅拦了下来。
孔月梅劝道:姐姐性子也忒是急躁了些,二伯娘虽是厉害,但她到底是长辈,又捏着无后为大的把柄,姐姐可莫要冲动,不然只会给嫂子添麻烦。
林娇恨得牙根直痒,气道:当初你娘就是这般拿捏着各种由头,顶着长辈的名分,净给人添堵,我瞧着这日子,怕是又要难过了。
孔辙从外头回来,便听双瑞说了这事儿,本是喜气洋洋的脸上登时没了笑容,耷拉着脸皮就去了屋里,见萧淑云坐在那里,正托着下巴望着条案上花瓶中的水仙,不由得忙上前去,双手轻轻按住了萧淑云的双肩,叹道:委屈你了。
好半晌,萧淑云摇摇头,转过身抬头看着孔辙,面容平静,眼神却是坚定不移,道:母亲说如意养在我们身侧,怕是要分了我们的精力,不好专心生孩子,就把如意要了去,说是要自己养着。
孔辙面容一变:这如何使得,如意那般小,自是不能离开生母的。
萧淑云点点头:幸而夫君和我一般的想法。说着垂下眼角,淡淡道:已经抱去了半日,我正想和夫君商议,这事儿要怎么办?
依着萧淑云心里的想法,不管这孔辙是个什么主意,或是会忍气吞声,就叫如意养在了二太太身边,可她这里却绝对不行。若是孔辙不肯为她做主,那她便亲自去用强。如意那孩子是她两辈子才得了的骨血,任凭是哪个,都决不能从她身边夺了去。
你且稍安勿躁。孔辙并未察觉出萧淑云心中的决然,只将她往怀里搂了搂,说道:这事儿你不要操心,等会儿,我,我亲自去把如意抱回来。
究竟孔辙如何和柴氏说的萧淑云不知道,总之,外头刚擦黑,如意被孔辙用小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从外头抱了回来。
见着孩子面儿,萧淑云的一颗心才终于安宁了下来,亲自给孩子洗了脸,抱着哄睡,这才腾出空,来和孔辙说话。
母亲她,很是不高兴吧?萧淑云靠在床头上,想着柴氏一副要常住的模样,心里难以抑制的,生出了一丝厌烦来。柴氏跋扈厉害的模样,叫她想起了当初在凤凰县里头,夏氏那难缠无赖的模样。
哪里是不高兴,分明就是愤怒崩溃了。孔辙想起当时二太太的模样,心中也难免生出了厌烦和忧虑来。他的身份本就尴尬,这般惹怒了二太太,怕是日后要生出更多的麻烦事儿来。
我想着你许久不曾去岳母家小住了,岳母总是来信说思念如意甚是厉害,眼见年关将近,你带着孩子去住上段时日,等着要过年了,我去接你们娘儿俩。
这是叫她避开了柴氏?萧淑云心知当下的境况,避开了去,却是是再好不过的。既是他出的主意,想来他也有法子应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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