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见她一脸无所谓,毫不在意的神色,重重吐气道:娘对六丫头好,是因为她就是那个能帮你取东西的丫鬟,而她姨娘正是那件东西,那件为娘所用,成为娘的刀刃,替娘除掉扰我心神之人。
娘,你是指张姨娘吗?到底是在这深宅大院里长大,明争暗斗虽然她不甚接触,但触碰娘亲的权威却是不容许,尤其还只是爹的一个妾室。
太太脸色一敛,狠狠锤了她两下:跟你说过多少次,有些话心里知道未必要说出口,需知人心隔肚皮,对你在忠心的丫鬟也有可能出卖你,一旦亲近之人出手定是伤你最重之人,偏你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冒,今天更过分,竟与二丫头一起在西侧间偷听,难道不知她在利用你吗?
娘三姐觉得她娘有些多虑,这府里除了爹爹,就是她娘最大,而她是爹娘的嫡幼女,这府里谁敢害她,再说二姐平时巴结她的很,便是被她听到又何妨,她在蹦跶还能窜出娘的五指山不成。
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太太怕打疼了她,又轻抚她的后背,宽慰道:还好你这榆木疙瘩猜对一二分,不然我真忍不住要罚你。
娘日后女儿再也不敢了
王妈妈见太太憔悴的脸色,止不住心疼,即便太太与张姨娘怄气也未见她如此颓废,可见太太有多期望三姑娘成材,可三姑娘偏玩心这般重
太太缓缓道:有时候娘真恨不得把能教的不能教的统统传授与你,又怕你一下子知道多了,扭曲了你的性子,反倒不好。
如今想想,儿女多了便是债。
娘,其实您不说,女儿也能猜到些许,如今黄姨娘有儿有女,且容貌才情皆在张姨娘之上,若不是为家世所累,这府里哪还容得张姨娘嚣张。尤其偷听时,听到她对娘出言不逊,心里恨不得立即弄死她。
有时天道就是这么不公,罪臣之女即便从小诗词歌赋,容貌才情,气度修养皆是上等,仍比不过家世清白大字不识几个的良家女子,这是黄姨娘一辈子也洗不掉的污点。
太太如意算盘打的如此精细,也得看有没有人配合她,黄姨娘听其吩咐,每日晨起,用完早膳便来给太太请安,随后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伺候太太,不多言不多语,如此这般月旬,太太坐不住了,她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轻轻点着一旁的椅首,眼神细细审度黄姨娘的一举一动,良久,缓缓开口:这两日怎没见奶娘抱着宴哥过来?
黄姨娘微微福了福礼:回太太,宴哥这两日有些发烧,遂妾让奶娘留在院子照顾他。
宴哥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报与我听?
黄姨娘低头道:只是感染些许风寒,并不严重,太太白日里管家已是辛苦,妾又怎敢为了这等小事叨扰太太。
放肆!这后宅,我是老爷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是府中众儿女的母亲,事关他们的事,无关大小都得报与我听,顿了顿,眼神微眯,嘴角上翘:黄姨娘,你莫不是忘了五少爷是我的儿子,哪容得你一个做侍妾的指手画脚。
话毕,黄姨娘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声道:太太教训的是。
只听太太话音一转,淡淡道:你既然这般不上心宴哥不如暂时将他抱到我这,可好?
黄姨娘身子一僵,头轻轻碰地:由太太亲自教养,是宴哥的福气,妾感激不已。
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本指望黄姨娘杀杀张姨娘的气焰,没想到生子有功的她依旧如往常一样,如影子一般似有似无,就像现在,她说要抱走宴哥,黄姨娘仍旧无动于衷。
这黄姨娘
是心计太深还是真的与世无争!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太太沉着脸,转动手腕的佛珠:既然你没有异议,一会儿让王妈妈跟你回去,将宴哥的东西整理出来,晌午后搬到我后面的耳房。
是。
恰巧王妈妈掀帘进来,太太不待她说话,直接道:一会儿你跟黄姨娘走一趟。
绿衣眼看着王妈妈抱走五少爷,神色焦急看着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黄姨娘,止不住担忧道:姨娘,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这要是太太把着五少爷,不还给我们可怎么整?姨娘九死一生生下的宴哥,因太太一句我的儿子就给抱走了,真是欺人太甚。
黄姨娘心里如何能不担忧,不过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淡淡道:青衣,去将针线筐拿来给我。
绿衣拦住青衣,跺跺脚:姨娘,这时候您还有闲心刺绣。
既来之则安之,宴哥本就是太太的儿子,太太关心儿子是理所应当,不许你们妄加揣测,更不许私下底乱叫舌根。
可是
黄姨娘淡淡看了两人一眼:不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若是让我知道,必严惩不贷,你们要约束好下面的人若不然,被太太抓到错处,休怪我不顾你们死活。
是。二人瑟瑟诺。
招娣风风火火的跑进院子,看到珊瑚炕桌上低头专心刺绣的姑娘,深呼两口气,咽了咽喉咙:姑娘,奴婢听说,五少爷被抱到太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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