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哥恭敬的垂下头,轻声道:爷爷莫要夸赞孙儿,不过是侥幸罢了。
老人细细端详翊哥许久,感慨道:犹记翊哥随你父去任上时,身高也不过刚过祖父腰间,如今却比祖父高出不止一头,模样更是越发风流倜傥了。
爷爷您过赞了。
谁料老人话音一转,拍着他的肩膀淡淡道:可别像你爹似的,满心的花花肠子,不过如今你已回来,日后自然由爷爷亲自管教,若我发现你身上学了你爹爹诸多不良嗜好,爷爷定会将你改邪归正,不负刘家好儿郎的名声。
爷爷翊哥深深打了个冷颤,还好这些年他一直闭门读书,严于律己。
老人不在理孙子,走到刘仲修身边,蹲下身子拧着他的耳朵,恨声道:歹竹出好笋,还好翊哥像我,高风亮节,若似像你,哼哼只怕屁股被我揍开花了。
闻言,翊哥屁股不自觉紧了紧。
刘仲修疼的龇牙咧嘴,想开口告饶又自觉丢面子,唯有跪在地上,苦笑道:爹,儿子好不容易奉旨回京述职,您就不能给儿子留些颜面?
老人冷哼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就因为父没在你身边时刻告诫你,让你惫懒成这样。
刘仲修不明所以,皱眉问:爹,您老指的是?
老子问你,你这些小妾怎么回事?老子这辈子可只有你娘一个媳妇,你大哥也是年过三旬方由你大嫂做主堪堪收了两个姨娘,可是你呢?
刘仲修讪讪道:爹,她们都是儿子
不待他说完,老人又狠狠拧了他的耳朵,气急败坏道:我跟你娘对你的教诲,莫不是忘到脑后去了。
刘仲修噎了下,低头讪讪道:爹,儿子错了。
哼,只晓得贪恋女色的东西,如今你回来,我看你还如何不知收敛。
大老爷见他爹怒气不止,小声道:爹,便是不顾及旁人,也要在孩子们面前给二弟留点颜面,你说呢?
老人眼神顿了顿,冷哼道:进屋吧!进屋在收拾他!
刘仲修被翊哥搀扶的站起来,只是跪的时候有点长,身子不免踉跄下。
刘湘婉站在三姐身后,有人遮挡便狠狠掐着腿侧的细肉,若不然定要忍不住笑出声,转头看向身旁的五姐及七妹,只见二人紧握拳头,憋的脸色通红。
太太扶着大嫂脚步轻移的进去,待众人屏气凝神的进屋后,只见厅中摆设不如苏州府后宅那般富丽堂皇,反而透漏些许低调质朴,这才是刘仲修让众人换下华美衣裳的主要缘由吧,防止过于奢华惹得老爷子震怒。
五姐在旁与六妹耳语道:想不到爷爷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形容。
刘湘婉低笑道:爷爷真性情。
确实如此。七妹在旁偷笑道。
入得厅内,众人方缓缓抬眼,只见站在老人身旁的大老爷年约四十左右,样貌神似老人,不过身材看着比刘仲修更为威武,霸气,眉眼间神色尤为凌厉,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老人指鼻子怒骂时,一筹莫展的样子。
大太太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束住腰腹,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简洁却异常优雅,脸上薄施粉黛,敛着容颜坐在一旁,轻声道:二弟妹,此番回家舟车劳顿,想必劳累的很。
劳大嫂挂心,此次举家回京,又兼之几个儿女尚小便坐船回来。太太细细端详她的眉眼,比当年离家时,大嫂眉眼间看起来苍老不少,想必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二叔办事向来体贴周到。
太太含笑道:大嫂莫要夸他,坐船虽安逸舒适,但若是晕船也很难受的很。
大太太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容,羡慕道:即便这般,也着实羡慕二弟妹,有生之年能去瞧瞧外面的光景,不似我等,一辈子只能守在这四方天地。
大嫂,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太太低叹一声,眼神瞥向厅中间站着的几位姨娘。
大太太眼神随她看去,顿了顿身子,忙转了话题:你们的院落,我早已让人收拾好了,只待你们回来。
多谢大嫂。太太看向大嫂身后站着的年轻女子,含笑道:这便是齐哥的媳妇吧!
太太颔首道:这是齐哥媳妇,孟氏嫣然。
哎呦,我们齐哥媳妇长得也太俊了,一看便是兰质蕙心,大嫂真是好福气。太太说完,便拉着她的手来回抚摸,齐哥媳妇可是内阁大学士孟家嫡女,那等人家出来的嫡女,闺阁教养更不用说,想来大嫂十分中意这个儿媳妇。
齐哥媳妇福了福身,淡笑道:二婶。
好,好,太太眼神在她身边扫了扫:孩子们呢?
今日二伯二婶方回来,没敢让他们出来,他们正是爱闹的年岁怕扰了众人的雅兴。
大太太含笑道:弟妹莫急,晚膳是便能见到。
太太笑着说:大嫂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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