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仲修猛地站起来, 狠狠拍下桌子,怒声道:糊涂!
刘铁忙后退两步,躬着身子垂下头,不敢言语。
刘仲修气愤之下, 也顾不得额头跳跳的疼,在屋中来回踱步,沉声道:糊涂至极的东西,昨儿既已从安国公府得了承诺,怎就不能等大丫头洗三回府后在看,为何连这两天都等不了。
老爷,您消消气。
刘仲修怒不可遏:往日只觉得她愚昧蠢钝,现下看来脑袋犹如粪坑。
说出如此污言秽语,可见他有多生气!
刘铁唯有轻声劝慰:太太也是舔犊情深,心中担忧大小姐。
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还嫌我们刘家身上的虱子不够多。今日派人去安国公府看望大丫头,不就是告诉安国公府众人,即使你们做了诸多让步,刘家依旧不放心你们。
那需不需要奴才走一趟?
刘仲修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待晚些时候过去敲打她。
老爷到现在还未用膳,不如奴才去准备点膳食?
如今被这愚昧无知的蠢妇气的更食不下咽,刘仲修猛地想起什么,皱眉问:今日姑娘们可是去学堂?
刘铁躬着身子,轻声道:是。
可有对韩琛做出失礼之举?
并无。
刘仲修板着的脸总算缓和少许,淡淡道:韩琛这孩子除了家境清贫些,人倒是良善质朴,如今做了我的学生,免不了替他筹谋一番。倘若朽木可雕,倒是尚好的女婿人选。
奴才听着,老爷对韩少爷很是满意。
刘仲修颔首:此子学问虽不如明若花团锦绣,也不如崇山根基扎实,但所做文章中每个论点皆贴近民情,只要有人肯在旁提点,今年此子秋试必中。虽不是榜前前三,但出不了二甲一百。
老奴听说,曹家少爷会参加今年的秋试,且还明言若咱们公子参加,最好错开今年的科考,因为他今年秋试必高中榜首。
刘仲修含笑道:甚好,甚好。有比试之心,才会更加上进努力,这样翊哥也只会越来越好。
老爷您就不担心?
担心?我恨不得多出现明若这般的人。自己的儿子自是哪都好,可他的才华学识也只在苏州大放异彩,如今回到京城,此地乃众学子集聚之地,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翊哥到底是真金还是镀金,最应下场比划一番,才能拨开云雾见天日。
老爷心中自有沟壑,奴才着实浅薄不堪。
刘仲修淡笑道:少爷们如何?这才是他最关心之事,事关子嗣的前程,万不可马虎大意。
这两日四位少爷跟着夫子授业,倒也安稳的很。刘仲修顿了顿,小声道:不过今日大少爷却同夫子告假,随后带着贴心小厮出府了。
翊哥出府?刘仲修眉毛挑了挑,他这儿子可是一门心思闭关读书,如今刚回京,除了他外祖家及安国公府外,再无其他亲戚。
刘铁见老爷面上不虞,忙道:若老爷担心,奴才这就唤人去寻少爷回来。
刘仲修挥了挥手:无妨,翊哥这般大了,也该独自出去见见世面。昨儿还宽慰大哥,今日轮到翊哥,他却变得优柔寡断。
可有说去哪?
刘铁摇头:大少爷的性子您也清楚,若他不想说,旁人谁也问不出来。
刘仲修低叹一声:如此便罢了!
莫不是翊哥知晓他大姐出事,去安国公府寻说法,无论是与不是,此事恰能试出他的城府。
此时在大街上漫步的主仆二人,翊哥漫不经心的往前走,小厮砚台环顾四周,小声道:少爷,咱们这是要去哪?
翊哥淡淡道:咱们回京已有好几日,却没好好见识过京城里的风土人情,今日少爷高兴,带你出来逛逛。
砚台咽了咽口水,脸色讪讪道:少爷,咱们还是回去吧!少爷什么脾性,旁人不清楚,他却十分知晓,自打昨夜少爷知晓大小姐出事后,整宿翻来覆去,彻夜难眠,早上醒来后,突然唤他去夫子处告假,随后吃过早膳,便带着他出府,不由心下忐忑,总觉得少爷此次外出,怕是有所谋划。
翊哥脚步一顿,眸光瞥向他,嘴角微微上翘:可是害怕?
砚台神色十分沉重,瑟瑟道:少爷,便是您心中替大小姐抱不平,可有些事不是咱们可置喙的,万一事发被老爷知晓,咱们脸色一白,带着哭腔道:少爷,您听奴才的话,咱们还是回府吧!
翊哥翻了白眼,嗤笑道:你以为我带你去安国公府讨公道?
难道不是吗?
我单枪匹马带你去讨公道,人还没等开口,怕是被人一扫把打出来。
砚台合计过味,脸上立马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轻快道:少爷言之有理。如此说来,少爷是真打算带他出来逛街。
这时,主仆二人路过一个陶瓷小摊,砚台指着其中一个小陶瓷,讨好道:少爷,奴才看好这个,您能不能买给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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