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纪聆韵那一腔不顾礼教束缚,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这个时代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又难能可贵,令金小楼不知不觉的便想要帮她一把。
纪聆韵只想找个男人嫁出纪府,不再受父母约束,畅快的生活;而那举子想找个贵人以求富贵锦绣,两个人刚好凑到了一块儿。
倒也般配。金小楼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头却始终不放心,还是打算端阳那日,也去慈恩寺看看情况。
端阳那日,金小楼还没起床,已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艾草燃烧后独特的味道。
一出房门,门旁也挂着一丛鲜嫩的艾草和菖蒲。
夏姑正举着烧着的草一路舞过来,嘴里念叨着祛除邪祟,保佑琳琅坊里的姑娘们不生灾不得病。
在得知金小楼要去慈恩寺后,连忙凑了过来,说什么也要金小楼顺道去给观音菩萨烧一柱香。
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金小楼求一点香灰回来,晚上熬了艾草倒上香灰给麟儿洗澡。
这样麟儿一整年便不会生疮长包。
金小楼本不信这些,只是对于夏姑来说是个传统,既然自己做一做也没有什么关系,便答应了下来顺了夏姑的心意。
今日的慈恩寺分外的热闹,金小楼是第一回来,已被这恢弘的场面给惊愕住了。
香客络绎不绝的往里走,旁边的池子里还有人在放莲花灯,冉冉的花灯漂浮在水面上,寄托的是每个人心底的盼望。
有条娟娟小溪从水池后边流过去,小溪出去不远处,便是化水桥。
金小楼看了眼摩肩接踵的香客,决定先去化水桥下看看,再去烧香。
抬脚还没走几步,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男子站在化水桥下的溪流边,正左顾右盼的四下张望。
因溪边土壤湿泞,那男子的鞋已乌脏不堪。
金小楼记不清那人究竟是不是那日的举人了,不过看模样应该是的,毕竟没有谁无事会在那溪水边站着玩儿。
金小楼想去探探那举人的品性,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过那桥面,抬手却将一串镶了金的朱钗落了下去,正正好落在溪岸上。
还没走两步,身后已响起了男子的呼喊声:姑娘,你落了东西!
金小楼回头,见那男子已捡起了朱钗,从溪边焦急的追了上来。这第一关拾金不昧的基础品德,嗯,还行。
随即笑了笑,冲那男子道:这朱钗可是我唯一值钱的东西了,正想要当了换钱救命的,真是多谢公子了!
这!那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姑娘可是遇到了难事?
金小楼摇摇头,不愿多说,话锋一转:公子也是来这里烧香的?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是不是,我,我是来等人的。
等人?金小楼暗中赞许,也不是个随口扯谎的人,公子等什么人?
不瞒姑娘你说,我家里也是遇了难了,自打我过了秋闱后,母亲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男子叹了一口气,慢慢到,我本是贫寒人家,父亲早逝,只有个寡母辛苦将我养大,我别样不会,平日里靠写字作画卖钱来过生活,自打母亲生病后,是入不敷出。
这男子想是忧虑已久,稍微一被人问及,便忍不住想将心头的苦楚给倒出来。
本想过了春闱,能通过殿试,谋取个一官半职,也好得了俸禄给母亲治病。哪知前几个月我去算命,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个贵人。男子叹到,春闱要这个月中旬才揭榜,我害怕母亲等不了,便想来遇着那个贵人,说不准便能救母一命。
金小楼有些感慨,本以为这男子是个求富贵的,却没曾想竟是为了救母,一片的赤诚孝心。
而且看他如此需要钱财,还能拾金不昧,是真君子。
那纪家小姐若真能与这人结成连理,金小楼也放心,不算是不负责任的坑了她了。
男子见金小楼低垂着眸子沉默不语,心里头却寻思着,眼前这么莫不是自己的贵人?
后来想了想,那大师说了,贵人在桥下,这姑娘在桥上,应该不是
金小楼与他又寒暄了两句,这才离开,靠在不远处的大树后边,看着这化水桥。
那男子回到桥下,等了不过一会儿,纪家的小姐纪聆韵便从桥面上走了过去。
只是,那纪小姐竟穿了一身男装,头发束起来去了些娇弱,多了分飒爽,一下跳到桥底下去,扬手将凉沁沁的溪水冲那男子身上泼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好生谢谢姜蝉才是
男子背对着小溪,出其不意的被泼了一身的湿漉,回过头去,见是个面目俊秀的男子。
一怔之后,顾不得身上衣衫紧贴冰凉的不适,忙上前去拱手行了个礼,冲小溪对面的男子道:小可杜景来,是今春上京赶考的举子,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纪聆韵扬唇一笑,拍了拍手:景来弟穿得灰扑扑的和这溪岸一个颜色,竟叫愚兄没看清,浇了你一身实在抱歉。
说罢,她轻轻一跃,跳到了对面溪岸去,一把抓住那杜景来的手臂,拉着他便往东边去:景来弟随我来,我知道这寺庙后堂有客间,我带你去,找庙里的和尚帮你换身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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