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以为小兽的心法,是旁人所赠,可而今看来,一切并非那么简单。
程溪轻轻摇头,碧色兽瞳注视应长庭,乖巧道:“我不记得了,雪缎剑是雪童送来给我的。一个约七八岁的孩童,他是木灵。”
“虽然不记得有关那位前辈的事,但那位前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跟长庭一样好。”
程溪正色道。
窥见小兽碧色兽瞳中的认真,应长庭心脏漏了一拍,他握着雪缎的手掌紧了紧,清隽眉眼染着笑意,轻声道:“就不怕对方在利用你?”
“可我有什么可利用的?”程溪有些郁闷,小声嘟囔道:“我总觉得那位前辈一直在吃亏,又是金符,又是心法,又是雪缎剑……”
都是把她卖了都换不来一样的宝贝。
应长庭莞尔一笑,目光落在雪缎的神纹上,轻声道:“既不是利用,他对你这般好,兴许是极看重你,也极喜欢你的。”
程溪闻言,抖了抖兽耳,若不是看重喜爱的后辈,怎么可能赠予这些珍贵之物。就算是强者,这些宝贝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呀。
“可惜那位前辈也不知道去哪云游了。”程溪遗憾轻叹。
应长庭瞧小兽完全没有往别的方向想,他心中闪过几分感触陌生的羞赧,伸手将它抱在怀里一顿揉搓,“你遇上又当如何?”
“报答前辈。”程溪斩钉截铁道。
“如何报答?”应长庭追问。
程溪愣了下,还真仔细想了想,结果她很尴尬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值得上这些宝贝的。
或许也就独一无二的神兽精血比较珍稀了,但也只是珍稀,能不能让前辈派上用场还是两说。
“这个,自然要投其所好。”
程溪斟酌着说。
“小药。”应长庭轻喊了声。
“嗯?”
程溪仰起小脑袋看他。
应长庭轻捏兽耳问,“我对你好不好?我与那位前辈,是不是对你最好的?”
“是呀。”
程溪毫不犹豫点头,她在这个世界将近四年,与裴游时决裂,也快过去两年了。
她接触的修士不少,对她好的也有,或多或少她都有所回报。可像那位前辈与应长庭这般,不求回报,好的让她受宠若惊。
却独独只有这两位。也是最让程溪时刻提醒自己,铭记在心的存在。
清隽脱俗的少年眉眼舒展,瞧着小兽纯净认真的碧色兽瞳,心情甚是愉悦。
有雪缎上的神纹作为佐证,虽不知具体经过,但联想之前初醒来时山谷的废墟场面。他施展秘术前,必然是遇上了颇为棘手的事。
什么情况会让他感到棘手?
绝不是他自己所遭遇的危机。
应长庭眸光微抬,盯着大殿穹顶,眸光仿佛要穿透昏暗与苍穹相望。
视线停滞两瞬,应长庭唇角微扬,忽地把脸颊埋在小奶兽柔软的脖颈毛发间。
“小药可曾用过这柄剑?”应长庭清冽嗓音舒缓而轻柔。
“没有。”
程溪嗷呜一声,她打得过的只动用源禅就能打赢,而打不过的,往往都是元婴修士。
拿出雪缎也打不赢。
至于配合心法的特殊能量,程溪还没尝试过。
“随我出去,我教你使这柄剑。”应长庭轻声说。
程溪想到整座浮岛都由邪家掌控,上千名圣徒虎视眈眈,还有化神境隐藏在幕后,那些溢散邪术的图腾也不好惹……
“好。”
程溪压下心中担忧,雀跃地应下。
她本该为应长庭权衡利弊的,可他这具身躯乃至这缕意识的结局已经注定。
她无法扭转,应长庭也不行,与其让这缕意识在围攻中消亡,为何不试试先发制人?
程溪想归想,可真正看到少年墨发着冠,黛紫的衣袍穿在身上,如同贵气翩然的小公子。
他手持深红长剑,气质清冷雍容,明明杀意凛然,清隽眉宇间的淡然,却如同是去试一试手中的剑。
看这柄剑,锋不锋利。
程溪抖了抖一身雪白出尘的毛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当应长庭走到恢弘的大殿中心,他撤去禁制,佛像闪烁两下,忽然亮起光芒。
“圣子……”
一声声繁复佛音自这些佛像口中吐出,就像在念咒似的,程溪气海心法疯狂运转为她化解。
但面对高出她数个境界的至强者,她的心法乃至修为,简直孱弱得犹如纸张。
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
应长庭手中深红长剑抬起横亘在身前,那梵音戛然而止,他抬手抹去剑刃,轻描淡写斩向这些佛像。
程溪感知不到空气中的灵力波动,应长庭挥剑时,佛像立即亮起明黄屏障,但这屏障顷刻便被无形剑气斩破。
“圣子,你竟敢叛出圣佛一脉!”
“叛徒,该杀!”
“杀!”
随着这些震耳欲聋的呵斥落音,一道道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术自图腾凝聚,锁定殿内的人类,破空而至。
程溪的雪白毛发顷刻炸开。
妈耶!这是她这种小渣渣能目睹的战斗吗!不,她根本不配呜呜呜!
她光是看着都腿软了。
程溪四肢一软,很没出息地瘫在地上,好在应长庭挥动雪缎剑,真就跟练剑似的,轻巧挥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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