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来得太早了,这时候才卯初,老太太才刚起身,还在里头洗漱呢。
丫鬟这边才把话说完,里头苏老太太倒是听见了,只开口问道:是谁在外头?
李氏忙自己回道:是儿媳!
苏老太太前几日也察觉出这李氏有些奇怪,但也没点破她,她素来都是有那么点神神叨叨的性子的,养出来的姑娘格局也小,那沈若娴就是随了她的性子。
你今儿倒是来的早,进来吧。苏老太太喊了李氏进来,丫鬟们正服侍她洗漱,李氏便凑了上去,替她绞干了帕子,递过去道:等老太太洗漱了,儿媳有大事要和老太太商议。
苏老太太便扫了一眼小丫鬟们,同她们道:你们都出去吧。
李氏见一众人都走了,这才跪在了苏老太太的跟前,抖抖索索的从袖中掏出了沈若娴的血书道:这这是娴姐儿当初离开侯府的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儿媳儿媳只当她是得了失心疯,不敢告诉老太太,可如今
苏老太太已经擦完了脸,把帕子扔进了洗脸盆里,一行行的扫过血书上的内容,这才缓缓道:可如今你又为什么把它给拿出来了呢?
李氏一时语塞,苏老太太人精一样的人,她在她跟前从来没讨到过任何好处。
苏老太太却是替她回了道:如今你眼见着小郡王就要被册封为太子了,便知道这血书上写的都是假的,你又担心这上头写的琛哥儿的身世是真的,怕连累到咱侯府,所以就急不可耐的过来跟我说,是不是如此?
儿媳儿媳也是为了侯府好啊!李氏只委屈道:琛哥儿从小就长得不像侯爷,外头的流言蜚语也不是一日两日,我倒觉得这上面写的未必不是真的,可倘若是真的那那咱侯府养大了瑞王的儿子,太后娘娘当初怎么对瑞王的,有几个人不知道倒不如
倒不如把琛哥儿交出去,在太后娘娘跟前卖个好,好让侯府在这件事情上头摘得干干净净对不对?苏老太太笑了起来。
老太太英明,儿媳就是这个意思!李氏没想到老太太这般通透,倒是少费了她多少的唇舌。
然而苏老太太却突地勃然大怒,打了手边的一盏茶道:你这个心思歹毒,又蠢笨入猪的东西!
你若真存了要保住侯府的心思,怎么早不来同我说,要等到今日才来说?你知道昨夜永定侯带着锦衣卫来了侯府,今天小郡王就要被册立为储君,你觉得琛哥儿不能成事了,就来我跟前卖好?
苏老太太气得手都颤抖了起来,指着李氏道:你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精了一些,想着琛哥儿若是成了,咱侯府跟着荣华富贵,现在眼见琛哥儿没希望了,就见风使舵,到我跟前卖了他?他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大伯娘呢?难道他不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我我不是啊!李氏原本就是这个意思,如今被苏老太太这样直白的点了出来,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只一味低着头道:老太太明鉴,我这也是为了侯府好啊,锦衣卫的人都来抓人了,老太太总不能为了一个侯府的外人,把咱整个侯府都搭进去吧?
太后娘娘再厉害,尚且不敢明里杀了瑞王,难道锦衣卫就真敢来承恩侯府抓人?苏老太太睨了李氏一眼,只抚了抚额头,向外头人吩咐道:来人,把大太太的嘴堵住,拖出去关到祠堂去!
苏老太太这几日为了苏谨琛的事情,本就日夜难安,几宿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熬到了今日,是驴子是马,也快有个定论了,谁知道这一大早的,就来了这么一个触霉头的扫把星,老太太心里恨极了,起身就把那血书丢进了香炉里。
徐氏和苏皎月到鹤瑞堂的时候,就看见几个老妈妈把李氏拖着从里面出来。
李氏的嘴巴都用破布给堵了起来,看见两人过来,还呜呜呀呀的想要挣扎。徐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连平常惯有的八卦心思都没了,都不敢上前问一句,只是脸色吓得苍白的,转头看了苏皎月一眼。
苏皎月也不知道李氏犯了什么事儿,但能把老太太气成这样,想来不是什么小事情。
偏偏又是在今天,说不准还是跟苏谨琛有关的事情。
苏皎月的心一下子就拎了起来,让丫鬟推着她的轮椅赶紧往里头去。
老太太才将将消了消气,瞧见苏皎月进来,只开口道:要不是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恨不得打烂了你那不识相的大伯娘的嘴!
苏老太太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向来是杀伐决断的,闹到要打板子,那是完全不给李氏脸面了。
徐氏听着便有些后怕,也不敢问是什么事情,只道:不管大嫂子犯了什么事情,老太太还要息怒才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苏皎月瞧着徐氏这安分守己的模样,忍住了笑,也跟着道:孙女给祖母请安了,今日是孙女的生辰,特来给祖母磕头。
她如今行走倒是不成问题的,只是还尚且走不快,所以常用轮椅代步,这时候便下了轮椅,朝着苏老太太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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