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郡主的脸色在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苏皎月抬起头,看见萧谨琛冷冷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皇帝哥哥,我有些不舒服,我先退下了。乐善郡主终于忍不住开口,她不等萧谨琛发话,起身退后了两步,从人群中落荒而逃。
萧谨琛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对于触动他逆鳞的人,他向来是从不留情的。
鞑靼人非常喜欢热闹,广场上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对于京城这些长期住在闺房的小姐、和窝在书房的少爷们,这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盛景。
况且方才皇帝基本上已经说明了要去鞑靼和亲的对象,原本惴惴不安的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但这些热闹都和乐善郡主无关,她回到帐篷,身体陡然瘫软了下来。
叶氏正在帐篷里用晚膳,她没有品阶分位,没有参加宴会的资格,但是允许随行。
母亲乐善眼神呆滞的看着叶氏,缓缓道:皇帝哥哥想让我去鞑靼和亲。
叶氏猛然就抬起了头来,一时间手足无措,惊讶道:什么?王爷知道吗?
父王一定知道。乐善咬了咬唇道:他们都在设计我。
酒过三巡,宴会越发热闹了起来,鞑靼使团的使者们都唱跳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苏皎月又喝多了。
今日席上摆的是果子酒,口味甜美,但其实很有后劲。
萧谨琛低下头的时候,就看见那人靠在自己的肩头,面颊酡红,一双大眼睛闭了起来,长睫有些不安的闪烁着。
他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那人皱了皱眉心,并没有什么动静,萧谨琛笑了起来,起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他的帐篷就在这广场的后面,不过几步路而已。
苏皎月这时候却睁开了眼睛,眼眸中氤氲着朦胧的醉意,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道:兄长我我飞起来了
明明只是被他抱着而已。
萧谨琛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是淡淡道:好好飞,可别摔了。
嗯!苏皎月一本正经的点头,伸出双臂勾住了萧谨琛的脖颈,将头埋在他的颈窝。
她又开始喃喃的哼了起来:兄长兄长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什么?萧谨琛好奇了起来,这是她从哪里学来的打油诗?他还想问问清楚,苏皎月头一偏,彻底就睡了过去。
九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帐篷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用屏风隔成几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接下去的这几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萧谨琛恨不得苏皎月时时刻刻都能在自己身边。
他把那人放在了床上,伸手抚摸着她的睡颜,听见门口小太监道:陛下,穆达皇子到了。
萧谨琛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就看见坐在茶几前,摆弄棋局的穆达皇子。
那人抬起头道:宴会还没结束,皇帝陛下就退席了吗?在鞑靼,篝火晚会都是要欢腾一整夜的。
萧谨琛听他说完,自己则慢悠悠的拿起桌上的茶壶,替他满上了一杯茶,缓缓道:朕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一下皇子。
穆达皇子瞬间就抬起头,注视着眼前温文尔雅的年轻皇帝,张泰霖说他阴狠毒辣,他们鞑靼人从来不觉得,像这样面白无须的少年人,能毒辣到什么程度?
那人还在继续说下去。
你身边只有两百精锐,要如何在朕的五千精兵中突围?
如果你没有突围,张泰霖抓了你,他还会不会把你奉为上宾?
真正的猎人,是永远不会放虎归山的,这一招在兵法中叫请君入瓮,但皇子你好像也在瓮中?
萧谨琛说完这一句,才抬起头看着穆达皇子,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张家外院,护卫将整个院子包围的铜墙铁壁一般,但书房里却传来了激烈的争执声。
郑冲把茶几上的茶盏摔成了碎片,指着张泰霖道:张泰霖,你在逼我谋反!
谋反?张泰霖坐在靠背椅上,神情泰然自若,冷笑道:侯爷难道觉得自己不是在谋反吗?所有把上位者赶下台的活动,都叫谋反。
他挑眉看着郑冲,继续道:侯爷的小妾,在下已经派人保护起来了,明日一早必定可以生下一个男孩儿。侯爷要是再不下令,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郑冲脑门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是想推翻萧谨琛,但是没想要这么快,只要有先帝的一丝血脉在,朝中肯定会有更多的大臣站在他这边,到时候他再发难,就是有的放矢。
可他没有想到,张泰霖是个疯子,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梁南已经叛变了,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中,如果不趁这次机会将他瓮中捉鳖,侯爷以后只怕没有任何机会。靠一个奶娃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假的?
张泰霖说到这里,忽然就感到非常不对劲,一向堪称睿智的他忍不住就生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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