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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筠简单下令,然后转身蹬上马,很快消失在巷中。
    郭逊张嘴愕然,许久没有反应过来。侯爷这是怎么?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东西的主人必然不简单。
    陆筠一路纵马狂奔,跑出约十里远近,才把速度慢慢降下来。
    他心跳的很快,胸口贴身藏着的东西令他紧张难言,又莫名带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欣喜。
    他屏住呼吸,借着清亮的月色,小心翼翼将东西取出来。
    茜红色轻绢,质地很好,一重重打开,然后霎时,脸上红了一片。
    嘉远侯面红耳赤地望着掌心上托着的物件。
    ——是对做工精巧的绣鞋。
    软底锦质,绣着小巧的并蒂莲。
    他托着东西的手轻轻颤栗。说不出清道不明的情绪,丝丝缕缕像蔓藤一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她有一对非常精巧纤细的足……
    他没办法再想下去。
    对她是种亵渎。
    他也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
    深夜的虢国公府,静谧得没有一丝人声。
    南边的窗户没有闭紧,风吹竹叶的沙沙轻响,细微得几乎听不清,却足以令陆筠心烦意乱又辗转难眠。
    十年。
    他把一个人放在心里十年。
    他很少自苦,甚至多数时候都不允许自己去想。
    注定无望的缘分,再去奢求什么都是自寻烦恼。
    他一头扎进军营,苦守西疆,和将士们同食同寝,一心扑在战事上头,就这样熬过了这十年。
    就在他以为自己完全可以放下的时候,他又遇见了她。
    也许上苍觉得给他的磨难还不够。
    要对他继续考验。
    他看起来如此威严强悍。可他知道,这世上也有他办不到的事。
    他在外是如此自制克己,可一旦什么事沾染了她分毫,他就会立即退化,会软弱下来,会变回那个无能为力,又痴傻可笑的少年。
    并蒂莲花绣鞋整整齐齐地摆在枕边,他侧过头看见,目光从鞋面之上,一点点描绘出心里想过一千遍一万遍的那个轮廓。
    他咬紧牙关,闭上眼,不能控制被底的变化。他难堪地握住拳,额上青筋都跳了起来。
    第15章
    他是如此的狼狈难堪。
    他不能伸出手去,放任这无耻的念想。
    他捱着那强烈到令人窒息的渴望。
    仿佛半辈子那般漫长。
    平息不了。
    消解不了。
    她是如此高洁不可攀玩的存在。
    她是多么贞烈骄傲的女人。
    不能再继续。
    再继续,一定成狂。
    **
    瑗华找不到那双绣鞋了。
    原是担心奶奶被泥水弄污了鞋子才在车中多备了一双,严严实实包好放在车厢座下那只描金匣子里,不知为何她怎么都找不见。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明筝,脚上穿的是另一双水绿色丁香纹样的软鞋,慵懒地靠在林氏身上,前头明辙扬鞭纵马,几人愉悦地奔驰在林道上。
    田庄管事的嬷嬷坐在车前,指着下方的一片碧绿道:“从这儿到那边山前,这片果林都是奶奶的。等到了季节,枣树梨树都结了果,满山的果子香。到那时节奶奶们再来,就能吃着自家最新摘下来的果子。”
    说得明筝好生向往,不过她能出来的机会不多,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象着那样的景色。
    那嬷嬷又道:“去岁听说奶奶易犯头疼的病,用着人家给的玫瑰露倒觉得清明不少,我家那傻小子为着孝敬奶奶,回来后就在山头那小块儿空地试着种那花儿,还想学着自己调露儿油呢。”
    林氏闻言不免担心,回身问道:“阿筝,你如今还是那么时不时头疼?”
    明筝笑挽着她手臂,“哪有头疼,我一向挺好的。”
    来了田庄后,虽也没断了来来往往的各种事儿,但她当真舒心不少。梁家那一大摊子事是她身为宗妇的责任,轻易放不下,可要是狠一狠心放下了,原来心里也不是多么惦记。偷得浮生半日闲,沐浴这青山绿水间的朗日和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更有生气了。
    但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回去的。
    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
    想到此,原本的好心情不免沉重了几分。
    **
    明筝原定住上几日才走,可才从果林回来,就听说梁家派人来迎了。
    来的是梁霄本人。
    他坐在内室桌前,已经饮了三盏茶水。明筝一回家,安如雪和她的肚子就纸包不住火,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明筝解释,突然就被推到这里,提前来接受审判。
    林氏在外劝明筝别太固执,“有什么话好好说,夫妻是一体,别伤了和气……”娘家人自然希望她婚姻和顺,莫生嫌隙才好。
    帘子一掀,梁霄就站了起来。
    他搓搓手,堆笑上前,“阿筝,好几天没见着,大伙儿都想你了。听说你去见管事们了?”
    明筝蹲身行了福礼,不等梁霄上前,便起身直奔净房,声音平静地传出来,“有事?”
    “看你说的,”梁霄笑道,“我就不能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明筝没言声,梁霄尴尬地瞥了眼在外间忙碌的瑗华瑗姿,凑步走到屏风前,低声道:“阿筝,你从来不说自己想我。我离家三年多,回来后你也没见多欣喜,好像咱俩之间,永远是我一头热。阿筝,你就不能对我有个好脸?就不能软乎乎跟我说两句话,扑我怀里撒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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