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觉得胸口有点闷了,太子聪慧好学,又懂事明理,这是他头一次知道身为人父,孩子顽劣胡闹的难处。
乌西哈虽也聪慧,但性情大胆、脾气古怪,必须得好好教导规矩,让她知道惧怕,不然以她的聪慧,反倒容易闯出大祸来。
康熙挥手打发了太医,故意拉下脸来问道:“你早知道你们没事,为何不一早同朕明说?”
说到这个,康熙突然想起昨日夜里乌西哈层出不穷的各种要求,和自己对乌西哈整夜不眠的看顾。
“你昨晚故意戏耍朕?”康熙眯了眯眸子,这次是真的有点怒了。
冷星眨了眨眼,当皇上的这么记仇,心眼这么小的吗?
系统:路子太野,终于玩脱,真是……喜大普奔!
大阿哥站在一旁,眼里幸灾乐祸的笑意挡不住。
汗阿玛果然英明,一眼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第26章 父母心 感情缺失的女儿。
冷星瞧着极力压制笑容的大阿哥,突然福至心灵。
冷星收回目光,垂着头可怜兮兮的回道:“我太小了,说了汗阿玛也不信,我同汗玛麽说了,就被汗玛麽罚了跪,还罚了禁足和抄书。”
大阿哥哼哼,装!
康熙依旧拉着脸,但已经没有之前那样严肃。
冷星抬头,一双水润的眸子孺慕的看着康熙,双手捧心,“而且,看着汗阿玛为乌西哈担心的样子,乌西哈这里暖暖的,好舒服,从来没有过的。”
最后一句,冷星语气落寞,头也低落的耷拉了下去,像是在偷偷垂泪。
那么活力十足的小人儿,突然之间垂头耷脑、没精打采,康熙的慈父心有点受不住了。
尤其最后一句“从来没有过”,更是听得康熙心头酸涩,愧疚难当。
他幼年时不得世祖皇帝宠爱,因未出痘,恐患上天花传至宫中,故由保姆看护养在宫外,后八岁丧父,九岁丧母,未得有一日能承欢膝下,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大痛。
自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便暗下决心,定要好生抚育教导,绝不叫他们受自己小时候的苦楚,不想还是忽视了乌西哈,叫孩子难过成这样,竟不惜扮作调皮捣蛋来吸引他的注意。
到底只是个孩子,做的又是一件于国于民大有裨益的好事,虽然行事乖张了些,那也是缺人教导的缘故,同孩子有什么关系呢。
康熙走近冷星,蹲下身,怜惜的将冷星揽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脊,温声安慰道:“乌西哈,汗阿玛没有怪你。”
冷星温顺乖巧的窝在康熙的怀中,将下巴搭在康熙的肩头上,瞧着大阿哥笑得咧出满口白牙,哪有半分低落可怜的样子。
大阿哥直看得目瞪口呆,看看冷星,又看看康熙。
汗阿玛,您的英明神武呢?您怎么突然之间昏庸了呢!
对着犹自回不过神来的大阿哥,康熙下了一道旨意证明自己还是很英明的。
“乌西哈年纪小,可你是已经出阁读书的,不劝着也就罢了,怎么还跟着胡闹?若这事不是乌西哈果真有章法,你如此行径,就是拿你们兄妹三人的性命闹着玩!朕看太皇太后让你抄那《孝经》很有必要,这几日你就在乾清宫抄书吧。”
大阿哥忿忿不已,又委屈不已,什么年纪小,他和乌西哈也就差了一岁!
但他没胆子驳汗阿玛的话,午膳过后,大阿哥就蔫巴巴的抄书去了。
因着冷星说自己年龄太小,没人认真听她说话,康熙帝中午小憩了一会,就唤来冷星,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太子屋外说话。
一下午的话说下来,康熙越惊觉自己女儿的不凡,就越自责自己为人父母的失职。
他的女儿好似缺乏正常的感情感知的能力。
康熙抚了抚冷星的头顶,他不信他的女儿是个不好的。
康熙温声问道:“乌西哈,为什么觉得应该卖疫苗呢?”
疫苗这词也是他同女儿交流时学会的。
冷星诧异于康熙说“待在全国推行牛痘疫苗后,可绝天花之患”表露出来的免费送疫苗,而康熙则诧异于冷星的诧异。
“不用赚钱吗?”冷星是真的不解,这与她的一贯认知是冲突的。
顾问行心肝一跳,偷偷去瞥康熙的脸色。
康熙的脸上并无愠色,只耐心的教导道:“《诗经》有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百姓都是汗阿玛的子民,哪有父母同自己孩子要钱的呢?”
冷星眼眸一亮,“真是这样吗?”
康熙点了点头,又道:“咱们满人人少,而汉人人多,施恩于天下,也有利于巩固我大清的统治。”
康熙说到这里见冷星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发觉自己说得太远太深了,便简单的解释道:“皇家与民争利,说出去不好听。”
“哦。”冷星拖长声音,重重点头。
康熙又笑着抚了抚冷星的头顶。
此时满腔慈父心的康熙,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苦口婆心的教导给自己埋了多大的坑,他正满意于他的乌西哈果然天性纯真,不是不堪教化的。
但是少有人能在冷星面前,保持平稳的心率起伏,康熙的自得下一秒就破碎了。
只见冷星眸光大盛,兴奋道:“那就更应该卖钱啦!”
顾问行呼吸一紧,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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