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康熙话声刚落,宫殿里便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
太子和大阿哥诧异的抬头看向康熙,却见康熙面色平常,便又转头看向冷星。
冷星也正和康熙对视,她见康熙似乎并不打算做什么,便也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一动不动,乖巧极了。
梁九功余光瞥见两人无声的对峙,只垂下眼,当自己是个瞎子。
太子和大阿哥却是有些看不明白了,低头寻思起来。
过了一会,康熙撑不住了,眼里划过一抹无奈,眼珠子微动,瞧了瞧冷星,又瞧了瞧冷星身后,又倒回来瞧着冷星。
冷星挑了挑眉。
康熙的眼皮往下耷拉了两下。
冷星笑眯眯的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目光极缓慢的从左到右巡视而过,明明白白摆出要记仇的架势,于是殿内就这样诡异的随着冷星的目光逐渐安静下来。
太子:“……”
大阿哥:“……”
索额图目光隐晦而不善的扫过自己的门人,平时一个个说什么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又说什么女子干政不合祖制,这会怎么一个个反倒都哑巴了,连个问为什么都没有。
纳兰明珠面容和善带笑的也瞧了瞧自己出奇乖顺安静的门下之人。
然而众臣全体敛眸垂头,殿内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只剩肃静。
官场上,谁和谁结怨有仇,不管暗地里怎么构陷,至少表面上都要端着架子维持和平,可二公主……
二公主可是连索大人、连太子和大阿哥,不,是连皇上都敢明着记仇报复回去的,偏偏皇上还宠她,极宠她。
他们这样的身份,和她作对,只怕不等散朝出宫,就在哪个角落被她派人堵住打一顿,就是打残了打死了,依着皇上对二公主的看重,也不过训斥两句,没准心里还要怪罪他们不识趣,害得公主污了名声。
于是乎,任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如何明示暗示,众臣皆一动不动,保持静默。
张英不动声色的将朝上的众生相收入眼中,面上无甚表情,心头却是有些明白衡臣前日说的话了,被这样爱憎分明的人欺压,自然是敢怒不敢言,但被这样的人纳入羽下护着,大概是很安心很踏实了。
只是,张英垂着头,轻叹了一口气,二公主从前只是二公主,是宗人,他们张家都高攀不上,现如今,二公主还要做户部尚书,还被搬到了前朝,皇上对二公主的婚事只会更慎重。
旁人心里怎么想的,冷星一概不关心,总归结果达到了。
冷星满意的转回身来,冲康熙笑道:“汗阿玛,大家都没意见呢。”
康熙眉梢微挑,瞧了瞧欲言又止的太子,又瞧了瞧努力憋话的大阿哥,点头道:“既然如此。”
“皇上,”索额图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打断道:“户部尚书掌管天下户口、税收、银库,统筹各部经费,事关重大,乃是朝政的重中之重,与宗人府的家事不同,二公主年纪尚幼,又是女子,先帝曾有遗训,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这,这会不会不太妥当?”
康熙的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绪。
倒是冷星,眯着眸子,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着索额图,恐吓的意味浓极了。
索额图:“……”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纳兰明珠面带微笑,语气平和的上前一步道:“奴才觉得索大人说得有理,虽然二公主天资聪慧,可从来没有主持过户部事宜,于经验上头到底有所欠缺,冒然任一部主官,怕是不能服众。”
冷星的两只大眼珠子带着记仇的扫描光线转了过来。
纳兰明珠迎着冷星的视线,好脾气的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道:“但是,皇上既然有此任命,必然有皇上的道理,而二公主在银钱调度的本事上头,也确实出类拔萃,常人难及,所以奴才想着,不如让二公主先从户部的从官做起,等熟悉了户部的事务,再言其它。”
虽然都是反对冷星任户部尚书,但纳兰明珠的话说得要比索额图好听得多,态度也好。
冷星的视线和缓了些,但还是拒绝道:“户部尚书才从一品,我已经是降级兼任了。”
众人:“……”
这怎么能这么论,这是朝政,你是女子!
康熙缓缓点头,“明珠说得对,此番任命,朕确实有朕的原因。”
“新科状元张廷玉在策问时提出的问题,你们应该都知晓了,可有何良策?”康熙看向索额图。
“这,这……”索额图瞧着冷星笑眯眯的就等着他说话,然后再驳斥他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原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再说,二公主邪性得很,他们哪怕跟着她有样学样,就如那股票增发,她都有法子叫他们玩脱。
“奴才愚钝。”索额图羞愧低头,太子也面色难看。
康熙又看向纳兰明珠。
纳兰明珠惭愧而坦诚道:“奴才也没有对策。”
大阿哥努力斜着眼神,想要向冷星求援。
冷星瞥了他一眼,眸子转了转,郑重点头,而后便兴奋上前道:“汗阿玛,大哥有主意!”
大阿哥:“……”
操!人干事?
见汗阿玛的视线扫了过来,大阿哥吓退了一步,连忙摆手道:“汗阿玛,没有,儿臣没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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