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次被劫持,沈宜织在刘家的地位陡然高升。
刘如意的神经简直粗如胡萝卜,被救之后惊魂方定,便能在急急赶来的刘少卿刘夫人面前绘声绘色地说这件事了。在她说来,沈宜织简直如同英明神武的侠女,如何醒来之后就想着将耳环之类小东西扔到路边留下线索;如何三言两语震慑了歹徒又骗得他们去取银子;如何仗义地冒充了她,让歹徒以为她只是个丫鬟云云。尤其是最后一点,她反反复复说了三遍,足足说了有盏茶时分才停下。
沈宜织只能低头听着她说,暗想倘若刘如意知道她险些就要亲手杀了人,又不知会做何感想了。不过这姑娘实在也算剽悍的,若是知道,没准儿反会更佩服她也说不准。
刘夫人听得直念佛号,末了感激涕零地拉着沈宜织的手:你又救了如意一回,若是没你,真不知要怎么样了。
沈宜织连忙道:我也是为了自救,伯母快别这样。倒是查查究竟是谁要害如意姐姐的要紧。因为事涉刘如意的闺誉,这件事只得压下去暗中查找,不能报官。郁清和已经审问了活着的那名歹徒,可这两人原来平日里是在赌坊中常出入的,那日输了十几两银子拿不出来,便有个中年男人替他们还了钱,将他们两人带出赌坊,就叫他们去劫持刘如意,且出了一千两银子的价钱。这两人家里输得精光,见了一千两银子便不顾别的,立时答应了。但那中年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两人却未问。
正是!刘夫人两道眉直竖了起来,如意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下这样的狠手!
刘如意接口道:我在进京几日呢,何曾得罪过什么人?若说有得罪的,除了左容再无别人。只是有几分迟疑,她竟会如此狠毒?
刘夫人也是这般想。毕竟当初赛马,坠马断腿的还是刘如意呢。左容反倒这样不依不饶的,那也未免太过狠毒。想着小姑娘长得美貌,难道会如此心如蛇蝎?
这件事就交给你爹爹去查罢。刘夫人想不出这些,又拉住沈宜织的手,阿弥陀佛,你真是我家如意的福星,若不是
沈宜织发觉刘夫人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感谢辞,连忙一手扶着额头装晕。刘夫人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可是吓着了?那样血淋淋的,必是吓着了,快去拿定惊丹来,去里屋躺着去。
沈宜织心想躺下去有什么用,起来还不是要听刘夫人感谢?便道:我回家去歇歇便好了。想来家里丫头们也急得很了。
刘夫人听她说得有理,只好叫人备了马车:多派几个人,送沈姑娘回去。送走了沈宜织,才心疼地看着女儿,你也快去歇着,可把娘吓死了。
刘如意抱住她手臂:娘放心,女儿这不是好好的么?说起来,多亏了宜织聪明。若没她,女儿这回可真不知怎么样了。
是啊是啊。刘夫人连连点头称是,万想不到她这样的仗义,竟自认是你。
可不是么,我想着,得怎么样报答她才是
是要好生报答。
那,娘你看,让她做我弟媳怎么样?
刘夫人一怔:你,你怎么哪有姑娘家管弟弟亲事的!胡闹!
这如何是胡闹!刘如意撅了嘴,拉着母亲的手臂直晃,宜织哪里不好了,又几次救了我,再说弟弟也猛然闭上了嘴。
但刘夫人已然听明白了,立时沉下了脸:这是什么话!怎么?难道如峰跟她有什么私相授受吗?
娘!刘如意顿足,你想到哪里去了!别说咱们家有规矩,弟弟也不敢的,就是宜织也不是那样的人!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
刘夫人想到今日出门便是刘如峰来送的,不由得心里更加猜疑:今日如峰来送,莫不是你去跟你父亲说的?
刘如意被戳穿了,红了脸道:我瞧着宜织的年纪跟弟弟也相仿。再说弟弟将来也是要自己出去过日子的,宜织能顶门立户
胡闹!刘夫人这下真的气了,怎么几次三番的说了你只不听?沈姑娘是好,可她是再嫁的。我若给你弟弟娶个再嫁的媳妇,我这嫡母的脸还要不要!你们若做出这样事来,沈姑娘日后就不能再进我们家里一步了。
刘如意被吓住了:母亲
刘夫人厉声道:也是我只有你一个女儿,西北那边又不大讲究,才宠得你这样无法无天!没出嫁的姑娘,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再这样胡说八道,我立刻到底是心爱的女儿,后头威胁的话没再讲出来,长叹一声,挥手道,回你屋里去,再这样胡说,你也不要出来了!
刘如意从来没见母亲这样的发怒,不敢说话,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嗫嚅道:母亲,宜织和弟弟真的并没有什么
我知道了。刘夫人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女儿走了,自己坐下来发呆。
伺候的丫鬟上来斟茶,瞧着她的神色笑劝道:夫人莫要生气,小姐只是心直罢了。依奴婢看,沈姑娘是个有分寸的,并没那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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