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人愣了一愣:怎么,元姐儿的事情您和父亲还未定下?
魏老太太睨了她一眼:我与你父亲还只是有意,若烨哥儿不愿,那自然不能,否则不就是结仇了嘛。
魏大夫人颇有些不甘心。
下去吧。既然我这个老长辈都来了,烨哥儿不会不来看一眼的,咱们慢慢等着,不要再上东宫去寻他了。魏老太太心累地看着魏大夫人,见其走后,闭目轻念了一声长女的名字,眼底里有些湿润。
当年魏家在阳溪一带,声势极大。自皇帝登基后,当年魏家家主的举动更是让皇帝不喜,一个不服从自己而且手中声望权势都有的家族怎么可能被容得下?那些年,朝廷在阳溪的势力愈来愈大,有针对性地打压着魏家,甚至几年间魏家在阳溪的势力减少了三分之一。
因此魏家当年将嫡长女嫁给了太子的举动,不仅仅是为了向皇帝示好臣服,也是为的是下一任皇帝血脉里能流着魏家的血脉。自此,皇帝接纳魏家的臣服,减少了朝廷对魏家的打压。甚至,因为魏太子妃的死和皇长孙的体弱与太子宠妾灭妻有关,而对魏家心存有愧,对魏家多有照顾。
可如今秦烨虽有一半的魏家血脉,却对魏家那般不喜,甚至超过了自己的预期,魏老太太不敢想,若秦烨登基以后,魏家的下场了。
第47章
等回到了陈国公府,夜色已深,一路走来的街道上,各户各家已经熄了灯,只有天上的弯月和寥寥的几颗星子在闪烁着光亮。
陈国公府内,院子里因几个主子不在,也显得黑乎乎的。十几个丫鬟和谢嬷嬷、方乳母手里提着灯笼,在游廊里坐着等候着宋氏她们,只有周遭的草丛里有些些的虫鸣声。
一见宋氏、薛令蓁和云氏下了马车,几人赶忙赶了过来。
太太披上件衣服,身子正要紧的时候,可不能着了凉。谢嬷嬷将手里拿着的单薄的外褂披在了宋氏身上。
此时夜色已深,晚风徐徐送来凉意,宋氏忍不住拢了拢衣袖,盖住了手指,伸手去摸了摸薛令蓁正捧着腰间玉佩的手,温软的小手里暖和得很,她才放下心,又对身侧眉眼中透着些许疲惫神色的云氏笑道:嫂子瞧,到底是小孩子身体火旺些,咱们可比不了了。
云氏笑了笑,摸了摸薛令蓁肉嘟嘟的小脸儿,惹得她抬起一双漆亮如星的明眸望向自己。这话倒是。咱们累了这一整天,早就没了精神,蓁姐儿倒还显得活力。
宋氏想起了吕夫人的那番话,神色又是一淡,见今日天色深了,叫来了方乳娘:你带着姑娘回流霞院歇息,莫要让她久玩,吃些东西就早些睡。你看看她腿上可受了伤,那膏子给她揉揉按按。眼睛也热敷一下,消消肿。
她转身对薛令蓁道:你今日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但也不能多吃,小心夜里积食了。
薛令蓁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好吃?阿娘尽会损我。
云氏和宋氏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令蓁同云氏、宋氏行了礼告辞,便带着雪松、雪槿往流霞院走,路过一直空着无人的清心居时,只听见一阵阵的清脆的兵器响。
这是怎么了?
方乳母想了想,拉着她笑道:想来是表少爷还在练武呢。清心居素来无人居住,院子又空荡无物,太太见舅老爷还要教着表少爷习武,就将这处院子收拾了一下,当作了练武的地方。这几日一直如此,郡主你睡得早,才没注意。
刚说了几句话,里面的动静也停下,过了一会儿,宋朗带着个小厮从清心居出来,穿了身银白劲装,衬得身材高大挺拔,眉眼俊挺。
宋朗见着了游廊里的薛令蓁一行人,明显没想到薛令蓁会在此,愣了一下,随即面上不禁掠过丝笑意,表妹,回去拿绢帕热敷一下眼睛,莫要熬夜,早些休息。
只见那灯笼的光芒下,小姑娘的一张脸显得分外娇美,肌肤多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所谓美玉莹光,也不过如此了。只是此刻双眼红肿,脸上还隐约留下了一些泪痕,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让人觉得心疼。
薛令蓁这才想起,自己此刻双眼红肿,想必是十分狼狈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表哥好,这才带着方乳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了流霞院,雪棠还在守着屋,穿着一身素青的裙子要睡不睡地倚在桌子旁打瞌睡,自微微支起的窗户瞧见了薛令蓁的身影,急忙打起精神出去行礼。
一见到薛令蓁的双眼,雪棠对雪松道:雪松姐姐,郡主的眼睛,这是哭得多狠啊。我去打些热水,你给她热敷一下。
雪松点点头,问道:郡主可想吃些东西?
薛令蓁坐在榻上,脱了绣鞋,将腿摆在小凳上,闻言,便道:小厨房可备下了什么?
雪松去问了几句,回道:二姑娘知道夫人和您必是在宫里没用好饭,提前命小厨房备下了一些鸡汤面,还有一些糕点。
薛令蓁手指敲了敲桌案,便道:那就要一碗鸡汤面,糕点就不要了,夜晚吃了怪甜腻的。
方乳母捋起她的裙摆和裤腿,只见白嫩的膝盖上,青了一片,方乳母平时最看重薛令蓁仪态的人,此刻心疼地红了眼睛,口里直道:还好这丧仪郡主只用去一次就好。否则就要受大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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