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薛乾端起手边的参茶,深深的喝了一口,浓郁的参香让他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有一些初犯的,渔利少的,暂时留住,等过完年找个由头打发他们去吧。
是。
薛富。薛乾右手无节奏的在桌上点着:这两年以来,我日渐觉着体力不行了,这若大的薛家管起来,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老爷正值壮年,只是最近操劳二位少爷的婚事有些疲累罢了。再加上老太太身上不好,您忧思过度而已。
薛乾摇摇头,却也没去管薛富的这番话,只是自顾自的问着:照青和照文,在你看来,哪一个更适合继承家业呢?
两位少爷都是明事理,巧善辩的人,哪一个都深得老爷的真传。
你啊,问你什么估计也是问不出来。这曾经伺候过自己父亲的老管家是什么脾气,薛乾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份内的事情绝对不含糊,份外的事情却是一句不愿多嘴。
照文这孩子,像他娘,个性乖顺,事事都要向我请教过才敢做决定。照青这孩子,别看文文弱弱的,却是个心里有想法的,只是常年不在身边,难免太独立了些。
大少爷自幼没有母亲陪在身边,相对独立些,也是正常的。薛富立在一边,说了一句,引的薛乾连连看了他好几眼。
难得见到这不苟言笑的大管家,竟为长子说上了话。
见薛乾看他,薛富立即噤声,微微弓了身子对薛乾说:老奴唐突了。
无妨,能听到你说些这样的话也是难得。薛乾拜拜手,却也不继续说这个话茬,只是又嘱咐了薛富一些关于照文成亲的细节便让他下去了。
因薛乾发了话要整治这采买渔利的风气起,从薛照文成亲前前后后,薛富到的确逮住了不少不法之徒,情况严重的立即被逐出了家门,一些初犯或者从犯的,被薛富训斥之后,扣了三月月钱,依然留在了府上。一时之间,薛家的家仆们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娶了妻的薛照青倒是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依然是上午学管家里的事儿,下午便和牛耿厮混在一起。只是那厢房里有了彩星嫂子在,两人便只能正儿八经的学着写字。可那许彩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她早听那情郎说起过这书生兄弟是个不近女色的。可如今看了他和牛耿在一起的样儿,这哪里是不近女色,分明爱的就是男人好伐。
许彩星自幼在父亲的教育下,认得几个字,她又喜欢翻那野史猎奇的故事来看。在她看来,男人喜欢男人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野史上还有说有人恋尸呢。更何况,那牛耿虽然衣衫破烂,可不知为何,和薛照青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
自打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许彩星下午便不再在厢房呆着了,时常去花园看看,或者干脆去伺候老祖宗。
这日她依旧在花园里捧着本书看着,那原本管理着花园的小厮被薛富发现这些年秋风打了不少,逐出门后,接替者还没跟上,这偌大的院子一时之间便没了人。许彩星靠在一处假山后,也不顾及她大少奶奶的形象,席地坐了,捧着本书看着。
宝宝,宝贝儿,你慢点走么。一个油腻的男人的声音从花园儿的另一头传过来。
瞎叫唤什么?你也不怕这四下有人?女人紧张的声音。
这分明是一对儿野鸳鸯,许彩星赶紧往假山里面躲了躲,把书放下,侧着耳朵偷听着。
哪有人啊,这大冷天,谁跑这来,赶紧让我亲亲,你这两天老是躲着我。
从假山的缝隙里,许彩星看着一个身形不高,有些臃肿的男子搂着一个身着青衣的女人,那女人身段婀娜,虽说嘴上骂骂咧咧的不让男的碰,可并未拒绝男子搂抱的肥手。
二人在这四下无人的地方亲昵了一会儿,许彩星看着眼睛疼,想找机会跑掉,可出去一定要路过那二人身边,没办法只能先躲着。
宝宝,你身上还有银钱么?亲热完了之后,男子似乎有些怯懦的问着。
怎么?你又要钱做什么?女人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显然有些不悦。
这不是家里再要买些地么。
哼,什么买地,是不是赌场里又输钱了。
宝宝,真真的就最后一次了,我对天发誓。被女人戳破了谎言,男子倒也不恼,死皮赖脸的缠着女人又亲又哄的。
去,样儿,真拿你没办法。女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银票来:最近老爷查的紧,我身上也只剩这些,你拿去把赌场的钱还了,不要再赌了知道么?
好哩,好哩。慌忙把银票塞在怀里,男子在女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这转过来脸的一瞬间,许彩星看了个清楚。
那男人是姨娘薛田氏同乡的远方表哥,名叫田德桂的!
那他怀里的莫不是?!
许彩星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呆了,她吓得想大叫,可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她想透过假山的缝隙看的更仔细些,可那女人始终没有转过身来,许彩星堪堪只看到了她那身碧绿色的长衫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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