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狗没咬着,隔得远。”陈芳圆也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我刚刚看那儿有个大棚,就准备去看看。”
“那是种香菇的大棚,里面就是袋料,没啥好看的。你没被咬到就好。你别乱跑了啊,小心有蛇啊什么的爬虫。”王慧琳安慰完又想起来,“我们组还要不要什么菜?”
“都行。我带了小青菜,梦妮带了菠菜和大头菜,你看看还有没什么想吃的。”
“好,那我去看看。你在这儿歇会儿吧!”说完,慧琳也加入了顺菜大军。
陈芳圆一个人站在那儿缓了好一会儿。她也不是被狗吓得害怕了,是当时看见大棚时心里一惊,还没回神时,那狗就冲出来,把她吓懵了。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们村里会有人种香菇,没想到在这深山里还能看见大棚,脑子里自然就空白一片。
要说深山,陈芳圆所在的村队和这儿没啥区别,都是老林老沟,一条泥巴路通到底。但两个村隔了也有一二十里路吧,还有层层大山阻隔,大棚香菇已经火到全镇全县都开始种植了?
几个女生已经顺到了自己想吃的菜,和婶子道谢后,一群人又顺着原路返回。
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刚才和婶子聊天的内容,陈芳圆木然地跟在她们身后,脑子里也渐渐把事情想明白了——大棚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陈芳圆家算是她们村里最早种植大棚香菇的,今年是第三个年头。第一年时大家都在观望,第二年就已经有人动身了。
这期间的各种红白喜事的酒席,以及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免不了聚在一起闲的没事儿就唠嗑,一传十十传百自然都知道这个挣钱的事儿。
所以种植香菇的事儿就是这样口口相传,散播出去的。今年是第三年,她们村之外的人有动作也不足为奇。
而且刚才王慧琳也解释说那是大棚——既然她知道,说明她家或者她所在的村队里也有人在种了。
种香菇这事儿是吃辛苦饭,各靠本事多劳多得。陈芳圆并不是不愿意其他人种,她只是在这会儿突然想起了那天胡艾梅说话时,自己脑子里想抓住却被遛走的事儿了。
那天胡艾梅和她喂完猪回来,看着路边的大棚,说:‘多了也不好哟。’
按这个趋势下去,只有种植香菇有利可图,那么每年种植的人数都会比上年多,香菇市场以前是僧多粥少,现在僧没变,粥越来越多,市场饱和后菇价必然下跌。
就像是前几年的养蚕,起先蚕茧价格也挺高的,家家户户都在旱田里种了桑树,有的辛苦点,还种春秋两季蚕。三四年的时间,蚕价就下去了,越卖越贱。
上次回家时她爸陈忠文也提起过,说香菇贩子在压价,有这么个苗头,往后的菇价只会越来越低,种香菇也没什么利可图。
陈芳圆之前不是没想到过这茬,她是没在意。
现在是二零零二年,她遇见那个种香菇的大妈是在十年后,那时候不论是道路运输还是经济消费都比现在要好得多。香菇自然不愁市场与销路。
更何况,未来还有一种网络线上交易,省去了不少成本,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而如今呢,只有香菇贩子收购这一条渠道,限制住了种植户。
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香菇,在第一道线上就被卡死了。香菇贩子背后有干货站,干货站再卖给收购商、商场、加工厂,一层一层的往上转,每转一道就赚一波中间费,留给农户的只有薄薄几分利。
又或许整个香菇市场的价格并没有浮动多少,只是中间商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在收购时只能层层往下压……
就陈芳圆目前的认知来说,如果想保证收益不跌,那就只有两种办法。一个就是传统的薄利多销,用数量来取胜,但这样的并不能改变香菇贩子压价的事实。
第二个办法就是把握主动权。中间商越多,韭菜被割的越狠,与其被香菇贩子看心情的来压价,不如自己收卖。
一行人还没回到扎营点便闻见一股子糊味。
“谁的饭糊了啊!”王慧琳叫起来。
几个女生匆匆跑回去,锅还在灶上烧着,三个男生躲在一旁的树荫下斗地主,另外一群人围在池塘边看钓鱼,只剩一个女生手忙脚乱地在抢救自己组的灶台。
陈芳圆组的灶台没人照看,糊味就是从那儿散发出来的。
“黄俊,回来!”王慧琳怒气冲冲的跑过去池塘边叫人,“饭都糊了,你们怎么看的火!”
陈芳圆则和另一个女生将饭锅端了下来,揭开盖子查看,糊味迎面扑来。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一半儿糊的发黄发黑,另一半还没完全糊,焦黄里透着点白。
几个男生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往回赶。先是一波狡辩称自己刚走,然后又互相指责,最后才拍着胸脯认罚,说这糊的饭他们包了。
只是那饭糊的厉害,实在是下不了口。陈芳圆从包里拿了包子烤着,才算救了个急。
最后那锅糊饭被一群男生抱着去喂了鱼,说是当鱼饵来钓鱼,晚上争取喝上鱼汤。
吃过饭后,将锅碗瓢盆收拾好便自由活动了。除了在视线可见范围内爬爬山,钓鱼睡觉,就只剩下串门子了。
一个年级围着偌大个池塘分散开的,吃饱喝足后,这会儿终于有时间去串门玩,陈芳圆也跟着去找了香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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