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湛云给她的。
阿瑶揭开瓶塞轻嗅了两口,清幽的药香扑鼻,只闻都知道这定是多种名贵药材研磨而成的。
湛云能拿到这样的膏药,可见她在段宅的地位不一般。
阿瑶看在眼里,只当不知,安心地养自己的伤,进府一个月,她基本日夜窝在净棠轩中,除了湛云几乎不见其他人。
好在湛云不算寡言,两人熟稔起来之后,还时不时会谈天说地几句。
不过,湛云从不问她的身世,更不好奇她是怎么认识的段云舟。不该问的从不问,湛云简直比她在公主府见过的几个老嬷嬷还有规矩。
只这一点就能看出,段云舟绝不是只知享乐的纨绔。
他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的秘密。
那日她不过是扶他一把,他的反应就那样大,活像一个被浪荡子占尽便宜的黄花闺女。
阿瑶想象不到,这男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厌恶与人接触。
她心中好奇,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更何况,即便她就住在段云舟嗝院,实际上却根本见不到他。
见不到人,就不必担心他会把自己打发走,始终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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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膳有一道文思豆腐,笋片脆口,豆腐丝滑,鲜咸诱人,阿瑶没忍住多吃了几口,饭后便觉得小肚撑撑。
正好外间暖阳和煦,微风轻缓怡人,阿瑶忽地生出些雅兴来,和湛云一起沿着院外的甬路散步消食。
她很有分寸,并未走的太远,回程时见到一方养满锦鲤的池塘,忍不住停下观赏。
此时已快入夏,塘中零星有几株早荷,色彩鲜艳的锦鲤在荷叶下穿梭,有时还将头跃出水面,鱼尾拍打水面,溅起一点点冰凉的水花。
阿瑶的衣袖都溅湿了,她只好往后躲,却不想直接撞进一片宽阔的胸膛。
段云舟下意识伸手抵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一瞬。
他的眸子感觉比那一池子水还冷上几分。
“……公子。”阿瑶连忙低下头退开几步。
“主子。”湛云走上来行礼。
段云舟嗯了一声,问:“怎么这时候待在这?”
阿瑶听出他的不悦,解释道:“是我用过午膳后,想要散步消消食,未想会惊扰公子。”
她半垂着头,视线正好落在段云舟腿边垂落的袍角上,素白的花纹上沾了些尘土,看样子倒像刚回府。
原本想当没看见的,可一想到自己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若是连句基本的关切都没有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眼色。
何况,段云舟救了她的命。
这样想着,阿瑶问:“公子……是刚回来吗,可有用膳?”
这只是一句嘴基本不过的客套话,谁知段云舟听完却拧起眉:“你想做什么?”
“……”阿瑶一噎,只能顺着方才的话接下去,“阿瑶只是关切公子。”
段云舟晲着她,刚要开口,就见阿瑶十分自觉地再退后一步:“是我多嘴了,公子见谅。”
湛云见段云舟神色不郁,大着胆子想要上前,却听到一阵脚步声,是管家钟伯。
钟伯道:“主子,陆氏在府门口等了近三个时辰了,马车就停在街旁,已经有不少人围着指指点点了,老奴只怕,她再这样拖下去,外间会有流言。”
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大吵大闹达不成目的,竟也知道守株待兔了。
段云舟闻言轻嗤一声:“这么执着,竟然还等着。”
钟伯说:“是。只怕流言越多,越称了陆氏的心,主子,您看……”
许是看到有外人在侧,他没继续说下去,段云舟抬抬手,叫他先退下。
钟伯躬身离开,阿瑶自知身份,福了福也要退下,不想刚走出两步就被叫住,段云舟盯着她素净的裙子,命令道:“换身衣裳,来花厅见我。”
阿瑶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下:“……是。”
说完,便和湛云一道离开,段云舟挥手示意了一下禹回,说:“叫厨房摆膳,我今日要在花厅用膳。”
禹回一愣:“主子,那阿瑶姑娘……”
“我自有分寸。”段云舟看向阿瑶离开的方向,那眼神叫人看不懂。
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没有半分温度。
他命令道:“叫陆氏进来,我在花厅等着她。”
既然想报恩,他倒不如借此成全了她。
第4章
本来是要散完步回来午睡的,结果却被临时吩咐命令了一通。虽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让她觉得开心就是了。
这情绪一直持续到直到梳妆的时候,阿瑶的脸上还没有笑模样。
她早知道湛云是段云舟派来监视她的,往常总会收敛一些,今日却始终耷拉着眉毛,倒更多了几分灵动可爱。
湛云与她朝夕相处一个月,也甚少见她这模样,没忍住噗嗤一笑,同她嬉闹了几句。
又怕那边段云舟会等的不耐烦,为她打扮好之后,湛云又一路送她到了前院。
阿瑶许久没有这样郑重打扮过了,有些不适应地摸了摸耳边的流苏,才走进花厅。
可没想到的是,花厅内不止段云舟在,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身姿窈窕,模样清丽,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段云舟,瞎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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