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危将樱桃虚握在了手心里,继续说:“乔婕妤说,那支簪子已经被陛下拿走了。”
等乔婕妤到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摸一摸头上的簪子,却摸了个空荡荡。
才想起来皇帝拿走了,她也不知道,江央公主还要不要收回。
“无妨,下次见面告诉她,做得很好。”
江央公主说着,索性扶着他的手臂,借力起了身,殿里的人都各自有了群体,她也没有留下去的兴致了,说:“咱们走吧。”
陆危恭谨地为她整束好了衣着裙摆,轻笑道:“今日回去,怕是很多人又要辗转反侧了。”
“今晚的月色应该很好。”江央公主负手走出琉璃泉殿,望着青天之上的圆月说。
辽阔的碧空之上,只是很浅淡的一轮月盘,宛若白玉无瑕。
但此时,已经能看得很明晰了。
“江央公主请留步。”身后一道轻缓温和的声音传来。
江央公主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瑜妃娘娘,穿着墨蓝色绣宝相花的宫装,静谧的犹如的无风无浪的海。
江央公主想起来,扶婉公主的衣襟上,绣着很别致的雪色鹭鸶花,这是很少有的。
瑜妃温然微笑,款款柔声道:“我是来为扶婉致歉的,殿下,扶婉方才鲁莽冲撞了你,还望殿下宽容,请不要与她这个做妹妹的计较,毕竟她与您皆是陛下的女儿,都是姊妹啊。”
听了瑜妃这一席话,江央公主不觉温默片刻,挑了挑一侧的眉梢。
姹紫嫣红的芙蓉花从前,她盈盈含笑,声线清爽道:“瑜妃娘娘所言甚是,但是,只对本宫说,似乎没有用啊。”
陆危抬手恭敬地拦住了瑜妃,皮笑肉不笑道:“瑜妃娘娘,公主心中自有定论,这些话,您还是回去和扶婉公主说更有用,便是柿子找软的捏,也要适可而止吧。”
瑜妃被他们主仆两个落了面子,也没有格外羞恼,反而回之一笑,说“我知道了”,又很温和地点点头回去了。
“瑜妃获宠那年,母后和父皇就有了嫌隙了。”江央公主定定地说。
但是后来宜章出生了,他们想来是又和好了,可惜,在宜章八岁的时候,母后似乎做的不够严谨,被父皇发现了秘密,就死了。
第22章 入画 画师
陆危听了公主的话,诧异道:“公主早就知道?”
“否则呢,父皇那样的‘情深意长’,再怎么荒唐,也不会突然想和那相似之人生公主了,无非就是有了裂痕。”江目光澹然地注视着,瑜妃消失的背影。
扶婉公主对她不服气,是有道理的。
但她寻错了人,即使缺少了那么多年的关怀,也该是找她们的父皇才是。
将她生了下来,却又冷落了那么多年,叫她落于人后,在她面前,总是自觉抬不起头来。
江央公主与他一同走出去,听见有人说话声。
她扫了一眼后面,指着一群正要离开的人,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
“是宫里的最近得宠的画师。”陆危瞟了眼那些人,对公主轻声回答说。
大叶紫檀的平头画案之后,三四位身着蓝色祥云纹官袍的画师,正在收拾画卷和画具准备离开,几人之间互相点评,谈笑风生的声音,方才不意被江央公主听见。
“过去看看。”陆危跟着江央公主身后,来到了他们面前。
有人不经意间,见到了殿里朝他们走出的清贵少女,便下意识顿了顿足。
没想到,这公主果真是来寻自己等人的,急忙默声扯住了同伴的袖子,又说了句“有贵人来”,众人一同回过了头来。
江央公主已经移步至案前,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就这少女服制而言,这位……约莫就是回来不久的那位公主了?
没等他们想更多,陆危上前一步,温声道:“这位便是江央公主。”
一众画师闻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画具,纷纷抬手向江央公主行礼问安:“微臣见过江央公主。”
“不必多礼,”江央公主笑得温文尔雅,不急不缓地问道:“今天,是父皇叫你们来作画的?”
画师们面面相觑了一下,平日里,很少会有公主或者贵人与他们说话。
为首年纪最大的长髯画师站了出来,恭敬地回话道:“是的,陛下偶尔会吩咐,我等在琉璃泉殿中为贵人作画,今日便是如此。”
就是想要将这些画面留下来,虽说画了陛下也不一定看。
宫里常有的事情。
对他们而言,也是磨练画技,若是能将画作流传下去,自然是美事一件,或者得到陛下的嘉奖,也是很好的。
“既然有画作在,可否与本宫观赏一二,或者赠与本宫一张观摩?”江央公主素指挽着衣袖,略微偏着头带着笑,彬彬有礼地问道。
为首的画师犹豫了一下,而后自谦道:“自然可以,只恐拙作不得入殿下青眼。”
在宫里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时刻铭记要敛着点退身步。
陆危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来,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烦请各位将画作展开看看。”江央公主的吩咐,画师们自然也就不能不从了。
江央公主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偶尔会不紧不慢地点评三言两语,出其不意地问了一句:“你们的苏画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