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女之痛,夏浅薇自然知道阮姨娘恨不得跟自己同归于尽,然而在她看来,明知无法改变什么,却胡搅蛮缠以死相逼,等着别人为自己伸冤,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而且夏乐之死,夏浅薇却觉得并非与京中的那几起案件有关,因为夏乐如今的容貌怕是不足以让贼人冒着与官家对抗的风险潜入将军府犯案,她总觉得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嫁祸栽赃!
说不定,这幕后之人就藏在将军府中。
众人没有想到三小姐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的模样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夏乐的遗体很快被处理妥当,因为死得并不体面,所以之后的葬礼只能草草了事,将军府众人噤若寒蝉,夏宜海当刻便书信一封送去了镇国府,随后便被老夫人唤去了福寿院。
“宜海,事到如今,你还打算避着浅薇到何时?”
老夫人严肃的开了口,夏宜海神色微微一僵,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窘迫。
眼前的男子没有说话,只听一声叹息传来。
“府中变成如今的模样,何尝不是你这一家之主的过错?究竟何时你才能放下过去,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分崩离析?”
第一百二十章 如意算盘
夏宜海的眼中泛着沉默的光,老夫人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苦涩难当。
这可是她曾经最出众最骄傲的儿子,可却生生被儿女情长磨去了棱角与光芒,越发碌碌无为闭塞平庸。
当一个人沉溺于过去无法自拔,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他失去了努力的理由。
“难道你不曾想过,当年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不等老夫人把话说完,夏宜海突然脸色大变站了起来,他的眼中跳跃着复杂的狂躁,仿佛老夫人要是继续说下去,他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只见这瞬间变得阴沉至极的男子沉声回了句,“母亲,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孩儿就不打搅您休息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宜海已然转身,那挺拔的身影很快没入了外头冰冷阴沉的雪天之中,只留下一片肃杀与愠怒的气息。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老夫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每每提到这个话题,自己的儿子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恐怕他自己也不敢去深想,活在怨恨中,可能比活在懊悔里更轻松一点。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碧荷院内。
“哎呦,三小姐受委屈了,妾身真是心疼,你说那阮姨娘怎能这般不知好歹,竟敢怂恿夏晴冤枉三小姐,真是太可恶了!”
杜姨娘一进屋,就热切的拉住了夏浅薇的手,那表情将关心演绎得淋漓尽致。
“杜姨娘怎知我是被冤枉的?”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淡淡的笑了笑,她眼底划过一抹流光,没有错过杜姨娘面上那一闪而逝的僵硬。
发生这样的事情,眼下府中可没什么人敢来她的碧荷院走动,可眼前的妇人却是一身明艳的玫红长裙,发间精心布置着珠钗玉瑙,看起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相信此番,她并不是来嘘寒问暖的吧?
杜姨娘不太自然的笑着回了一句,“三小姐可真幽默,那夏乐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她一个小小的庶女,三小姐才不屑脏自己的手呢。只是如今,阮姨娘是没用了,可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儿,三小姐总要为老夫人和将军分担才是。”
原来,她是为了顶替阮姨娘的位置而来。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语气中尽显谦虚,“杜姨娘说笑了,浅薇年纪尚轻,并无掌家的经验,祖母定会找个合适的人选。”
“可不是嘛,况且三小姐还要多多与冷大少爷相处,这种烦心事就交给长辈去操劳,对不对?妾身以前也帮大夫人管过账,正好最近闲得慌三小姐清晨可还会去福寿院陪老夫人烧香礼佛?”
她笑得越发谄媚,话已经说到这番地步,夏浅薇怎会不明白她是希望自己在老夫人的面前拉她一把,这如意算盘打得确实是响。
然而等了许久,夏浅薇却是话锋一转,“姨娘身上用的什么胭脂,怎的这般香甜?”
只见杜姨娘眼珠一转,脸上带着几分神秘凑了过来,“三小姐马上就要行及第之礼,与冷大少爷的婚事也不远了,可妾身听说那三公主并未放弃,三小姐还是赶紧把事情办了,以免夜长梦多!”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屋外,见如画和如眉就在门口守着,她才继续说道。
“我这胭脂啊,是以玫瑰花料制成,香气怡人,天下间可没有哪个男子不喜欢的,以三小姐如今的容貌,若再锦上添花一把,那冷大少爷难道还能把持得住?!”
“玫瑰花”
夏浅薇好似不经意的提了句,杜姨娘不作他想,“是呀,回头妾身就给三小姐送来,不过可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白了,正经人家的姑娘有谁会用这等下作的东西?可杜姨娘心想着夏浅薇从前便爱那冷玉寒爱得发狂,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都敢做,哪里会在乎这么一点儿小事?
她如今只想着夏浅薇能在老夫人的面前为她美言几句,什么脸皮都不重要了。
大夫人去了雷若寺,碍眼的阮姨娘都快疯了,这么好的机会若她再抓不住,这辈子就没出头之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