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看自己,而是一直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神情中似有几分玩味之色,好像这新的局势让他很有兴趣。
朦胧的月光与昏黄的烛光相互辉映,落在这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之上。
这一刻他似乎褪去了身上所有的冰寒,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势也早已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让人觉得不太真实的平易近人之感。
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再看向夏浅薇时眼底竟浮现出了一丝令人猜不透的流光,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点白子那一方,“说起来,此人跟你还有些渊源。”
什么?听这话的意思,这棋局是他与别人博弈,留到至今还在琢磨?
那么白子的一方究竟是何人,为何说与她有关系?
不等夏浅薇多想,眼前的男子已然深吸了口气收敛了神色,故作高深的笑了笑,似乎不打算将方才的话题继续。
“本王带来的那些死囚皆是各国的名医,他们都对那孩子束手无策,也不见你用些灵丹妙药,是如何让他进食的?”
“因为他们认为他必死无疑,既然心中已经放弃了这个孩子,又如何能救得了他?”
夏浅薇淡淡的回了一句,随后深深的望向慕珑渊,“喂养幼儿最需要的便是耐心,方才若换成是王爷,也能像臣女一样,让孩子顺利进食。”
她坚信在那般凶险的情况下孩子都能活下来,他的生命力可比他们想象的要顽强。
况且,当时夏浅薇将孩子取出时便已观察了他的身子状况,除了虚弱一点儿并无特别的缺陷,她猜想兴许是刚出世的幼儿容易受到惊吓,正巧遭逢那样的刺杀,所以才在被接回王府之后开始表现出异常。
“真有这般简单?”慕珑渊显然不太相信,只觉得这丫头怕是又留了一手不告诉他。
“当然,接下来的日子要特别注意保暖,因为他出生的方式特别,所以吸吮的能力尚有不足,每次都需像方才那般用汤匙小心喂食,具体的臣女已经交代了乳娘,若到时候还有任何不妥之处,臣女随传随到。”
夏浅薇说完,却见慕珑渊的眼神变得越发狐疑,沉吟了片刻试探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罢了,反正这丫头也不会说实话。
“齐韶。”这尊贵的男子轻轻一开口,守在书房之外的齐侍卫已然出现在夏浅薇的面前,“从今往后,你就跟在夏三小姐的身边,护她周全。”
“王爷?”
“剥人的活儿,本王会另挑人选,你就不必惦记了。”
“……”他哪里是惦记,只是王爷派他暗中保护夏三小姐,要是让冷大少爷知道了,难免会心生误会。
慕珑渊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也没有人能拒绝。
可是将他的得力属下拨到夏浅薇的身边,这样的特殊照顾不一定是好事,因为自己必定要付出相应的回报,而且代表着从今往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眼皮底下。
既是保护,又是监视。
夏浅薇想起了马场上的事情,自己的身边确实少了高手护卫,她再看向眼前的黑衣侍卫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笑意。
“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齐侍卫了。”
齐侍卫的身子不由得一僵,是自己的错觉吗?不知为何,竟觉得夏三小姐好像在算计着什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 侯府庶子
两日后,几场大雪之下皇家马场周遭的山头一片银装素裹,微暖的阳光洒在那蜿蜒的跑道上,一抹凌厉的身影正快速的驱马飞奔着。
马背上的夏常峰冷峻着表情,脑海中皆是夏兰初离开将军府前那一声声质问与哭诉,如今母亲与胞妹都不在身边,他的院落显得那般清冷,空旷得令人心烦意乱。
再加上夏乐一事,府中仿佛沉浸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之中,让夏常峰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前方的急转跑道上忽然冲出一人,心神不宁的夏常峰眼中一闪,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条夹杂着厉风的长鞭甩下,他来不及躲闪,身下的骏马一个嘶鸣,惊惧得乱了阵脚,瞬间将背上的男子摔下了沙地。
幸好夏常峰反应敏捷,滚出数周后险险稳住身形,唯有手臂些许擦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哈哈,人人都说夏二少爷骑术了得,可今日是怎么了?这落马的样子未免有些难看。”
一道嚣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那身穿劲装体格高大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鞭子大步而来,在夏常峰的面前站定。
阳光下,这人刚毅不羁的面容带着狂放的笑声,正一脸不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夏常峰深吸了口气,隐忍着心中不悦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的回了句,“让魏四少爷见笑了!如今军中事务繁多,四少爷怎的有空回京?”
其实他想问的是,自家五弟是否也跟着回来了。
眼前的男子,正是定兴侯府的庶出四子魏衡,与夏常峰的五弟夏宜川一同被分配在同个营里磨砺,因为其霸道蛮横的性子,又时常惹是生非,若非看在他父亲定兴侯的面子上,也不会有多少人待见他。
夏常峰一直很反对夏宜川跟这魏衡交好,只因担忧他会带坏自家的五弟。
“军中那些杂事有宜川给我收拾,若非大雪阻路,我本应赶得及来参加太子举办的马会,不过听说这次的马会闹了天大的笑话,结果也做不得数,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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