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碧荷院内的众人已然惊呆了眼,只见原本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礼衣眨眼间竟恢复如初,那复杂无比的刺绣牡丹栩栩如生的重新呈现在她们眼前,仿佛从未被剪毁过。
夏浅薇那娴熟无比的绣法令人叹为观止,连方才被找来的绣娘都自愧不如,可众人的心中同时升起一个疑惑。
三小姐从前最是厌恶女红,她究竟是何时学了这双面刺绣的技艺?
而一旁的慕昭早已看呆了眼,他是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只是被夏浅薇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迷走了魂儿,说来也怪,从前他就觉得那些大家闺秀做这些无趣的事情丝毫吸引不了他,可在夏浅薇做来,却是那般令人赏心悦目。
她的一举一动美得如同画卷一般,每个动作优雅得令人舍得不打搅,而待他回过神来,四周已然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
慕昭的面上不由得一红,他方才是怎么了?怎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人家姑娘家。
“不过,六殿下的衣服就”如画最先反应过来,然而众人当即望向慕昭的衣摆,只见方才被拆掉的图案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凌乱不堪,只是由复杂变得简单,丝毫没有影响它的奢华贵美。
慕昭顿时一愣,他只顾着夏浅薇的礼衣,倒是没多在意自己狼不狼狈,莫非方才夏三小姐拆解金蚕丝的时候,特地做了简单的修补?若不仔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这图样的缺损,没想到她的心思竟这般的玲珑剔透。
“多谢六殿下鼎力相助,若是不嫌弃,待今日过后,臣女会命人入宫,将殿下的衣衫修补如初。”
夏浅薇谢道,然而慕昭却不自觉的笑了笑,“夏三小姐客气了,但若真的过意不去,不如亲自为本殿制件衣裳如何?”
此话一出,屋内立刻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六殿下是什么意思,但这样的请求未免太过唐突,自家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之人,怎可为别的男子缝制衣裳?
“臣以为不妥。”却不想这时,屋外却是传来一道冰冷至极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冷家的大少爷竟站在了院子里,此刻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六皇子。
冷玉寒没有想到再见她时,竟已经有别的男子对她虎视眈眈,方才慕昭那眼中毫不掩饰的痴迷,让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难以忍受的愠怒,似有一团嫉妒的火焰在心底不受控制的熊熊燃烧起来!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不冲进去,她怎能在还未与他解除婚约之前,就对别的男子毫无防备巧笑嫣然?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慕昭已然感受到了冷玉寒那浓浓的不悦,可他却是轻轻挑了挑眉,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笑意,“冷大少爷许久不见,这几次练马都借故推脱,本殿还以为今日,你也要缺席夏三小姐的及笄之礼了。”
此时那冷峻的男子已然迈开大步跨了进来,带着一身说不出的敌意站在了慕昭的面前,沉声回了句,“臣未婚妻子的大礼,怎有缺席的道理,六殿下多虑了。”
未婚妻子?这几个字眼着实刺耳,他觉得冷玉寒在这个节骨眼上才跳出来宣誓主权,未免有些可笑,“其实冷少爷就算缺席了,本殿也能理解,毕竟锦衣卫事务繁多,儿女私情自是比不上皇命重要,更何况是一段无实的婚约。”
只见眼前的两名男子之间竟是弥漫开了一股浓浓的敌意之气,屋内的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屏住了呼吸不敢多作言语,唯有如画好不容易才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的上前将慕昭拉开。
“六殿下,奴、奴婢领您去花园里入座,否则将军和老夫人该怪罪小姐待客不周了!”
慕昭的眼神这才有了些许松动,对,他今日可不是来让夏三小姐为难的,这男子当即爽朗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本殿就先去外头等着,夏三小姐若还有何事需要帮忙,但说无妨。”
“多谢殿下美意,这里有臣在。”就无需你费心了。
慕昭岂会听不出冷玉寒的话外之意,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那此刻面色平淡的女子,这才在如画的再三赔罪下离开了那间屋子。
他如今一点儿也不在意冷玉寒究竟是如何看待夏浅薇的,就凭镇国夫人那般不待见夏三小姐,在宫中处处厌弃诋毁,让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慕昭便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需要退让的道理。
“冷少爷,一会儿夫人该来为小姐梳妆了。”
已然有婢女上前,想要缓和这个紧张的氛围,可不等她把话说完,冷玉寒竟再也忍不住,含着一口怒火不甘的看着夏浅薇那张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表情,“你当真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另攀高枝?”
可话一冲出口,他立刻看见了夏浅薇眼底的清冷与疏离,冷玉寒顿时就后悔了。
方才夏家的九小姐一副慌张的模样,阻拦着他不让靠近碧荷院,那吞吞吐吐的借口让他越发不安,后来才知道原来六殿下就在夏浅薇的屋内,他立刻什么也顾不得就赶了过来。
明明一路上不断的劝着自己莫要冲动,可看见他们相视而笑的样子,他就无法抑制这一份妒意!
这些日子自己夜不能寐,被愧疚与担忧折磨得食不下咽,终于鼓起勇气想来亲口跟她道句歉,谁会想到,在没有他的这段时间,她已然跟旁人走得那般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