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划过一抹冷光,随后浅笑的迈上了狭窄的梯廊,很快便见夏常峰守在那一身素衣面容祥和的温氏旁。
屋内的两人似是听见脚步声当即望了过来,夏浅薇分明捕捉到温氏眼底快得一闪而逝的异样。
“女儿来迟,让母亲受苦了。”
只见这少女乖巧的迎上前来,哪有半分芥蒂的模样,“先前回寺怎的也不知会女儿一声,莫不是还在气恼浅薇年幼无知?”
先前夏浅薇及笄过后,温氏不声不响的就离开将军府回了雷若寺,实在是爽快得令人诧异。
温氏微微一愣,她着实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夏浅薇还能笑脸相迎,当即挤出了几滴眼泪,“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有愧于你”
不等她把话说完,夏浅薇却又开了口,“女儿没能照顾好五弟,母亲不会怪罪吧?”
这一副认真的模样,让温氏只觉得心头一刺,然而脸上却还得保持着一副愧疚的模样,“是那孩子不懂事咎由自取,哪里能怪得了你?”
夏浅薇缓缓垂下眼来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母亲能如此想最好,说来,五弟也确实太鲁莽冲动了些,哪怕女儿为他说尽了好话,祖母和父亲还是不肯原谅他。”
“辛苦浅薇了,本应该是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教训他。”温氏很好的隐去了唇角的冷意,心中却有个念头,夏浅薇莫不是来气她的?
或许是想激怒自己失态,好让常峰失望?
温氏心中冷笑了声,府中来信说如今五少爷夏宜川被严格看管了起来,每日夏浅薇都会去为他治腿,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夏宜川总是谩骂不已,怒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浅薇分明已经知道了一切,可那又如何?毫无证据之事,说出来又有多少人信?而自己却有整个雷若寺的僧人可以作证,将军府的大夫人可是每日都在吃斋念佛日行一善,与那些阴谋没有半点儿干系!
这贱丫头就算逞口舌之快,过几日还不是得乖乖的把她接回将军府?
“待祈福法会之后,母亲可是要跟我们一同回府?”不想,夏浅薇竟直截了当的问了句,一旁的夏常峰原本见她们二人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心中当即松了口气,这会儿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温氏很快露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夏浅薇气恼的样子,“这若浅薇不喜欢,母亲再等等便是了。”
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只怕会觉得一家嫡母还得看女儿的脸色,定会替温氏打抱不平。
“母亲哪里的话,浅薇可一直希望您能早日得到祖母和父亲的谅解回府,与我们一家团聚。”
明明夏浅薇的每一个字都那般得体,可在温氏听来却无比的刺耳。
随后,眼前的少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只怕这一次,母亲还得多留些时日了。”
什么?
温氏眸光一闪,正好捕捉到了夏浅薇美目中浮上的一丝别样的笑意,“此番来寺,本应迎接母亲一同回府,可太后娘娘听闻母亲写得一手好字,特地命女儿恳请母亲留寺抄写几篇经文带给她老人家。”
“……”温氏死死地盯着夏浅薇的表情,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
太后身边难道还缺写字的?这丫头分明是在撒谎!
她如今的一举一动皆在温氏的眼皮底下,夏宜海刚决定带她来雷若寺次日就出发了,这贱丫头根本没有时间在太后的耳边吹风,可高明就高明在温氏也无法证明她在假传圣意
本以为这次定能让夏浅薇吃够哑巴亏,京中那么多双眼睛看见将军府的大夫人让永乐县主接回了府,不就坐实了她先前不忠不孝的罪名?
温氏也不怕夏浅薇使性子拒绝夏常峰的提议,毕竟将军府声势浩荡前来雷若寺,若大夫人没有跟着一同回府,她也有千百个方法可以让夏浅薇理亏!
可如今这丫头却能放出风声,说温氏是为了给太后抄写经文所以回不了将军府,至于究竟是不是太后授意,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温氏此刻心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齿。
“太后真是抬举我了。”
“母亲真是自谦,京中无人不知母亲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又有一颗真善之心,太后也是称赞不已。”
夏浅薇一顶接着一顶高帽为温氏戴上,可对方听来却觉得字字危险。
她分明感觉到了夏浅薇的挑衅之意,好,既然如此便看看谁能笑着离开雷若寺!
“浅薇还要准备为方丈大师做明日的素斋,就不打搅二哥和母亲团聚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夏浅薇便款款离开了温氏和夏常峰的视线。
此时此刻,寺中的膳房依旧忙碌。
当那绝美的少女一出现,所有的小僧立刻齐齐行了一礼,“县主还未休息?我等正在为凤仙夫人备夜膳。”
不用想便知是夏宜海的意思,凤仙有孕,夜间进补也是理所当然。
夏浅薇只是轻轻笑了笑,她很快注意到角落里堆着许多新鲜的春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笋香,“辛苦几位师傅了,那是”
“那是空尘师叔特地为方丈大师摘来的春笋,我们方丈最喜欢吃的素菜便是这个了。”
“今年的春笋特别的好,清甜极了,永乐县主可要试试?”
其中一名热情的小师傅端着杯笋汁靠了过来,据他说先前方丈腹痛难忍,便是喝了这笋汁才有了些许好转,于是每夜都要饮上一碗方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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