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冷大人的伤口较深,但好在没有伤及经脉,体内的毒虽然棘手,调理一阵也能无碍。”
慕元深深的看了冷玉寒一眼,眸中涌动着几分探究。
“所以是有惊无险?”
身后的皇后话里已然流露出了几分冷意,显得有些耐人寻味,那名御医得了示意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榻上那好似被梦魇缠身的重伤男子。
要知道这些年,皇后派去打探幽王情况的死士全都有去无回,怎么到了冷玉寒这儿,慕珑渊反而失了手?
约定的时日将至,皇后不得不越发小心三番揣测,冷玉寒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投靠他们,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否是慕珑渊设计的苦肉计?
幽王的地牢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只是伤了手臂这般简单的事情。
冷玉寒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被下了狠手,可命还在,这就有悖了慕珑渊一向的行事风格。
“母后不也希望冷千户活着回来?”许久之后,慕元才平静无比的开了口。
人心便是这般矛盾而复杂的东西,皇后一边猜忌着冷玉寒的忠心,一边又舍不得放弃他身上的利用价值。
毕竟依照他先前给的线索,这一次确实铲除了不少幽王的势力。
倘若只是假意投靠,那慕珑渊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皇后眼神微微一动,她记得自己曾经教过太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如今的对手是慕珑渊!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从前那般理智。
“太子觉得,冷玉寒的手中究竟还有多少底牌?”究竟值不值得他们冒险留他在身边,参与他们的计划?
只见慕元沉默了片刻,随后他缓缓转过身去走到一旁的桌前倒了杯茶水,那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绕着杯沿转了转,许久之后才回了句,“母后可否给儿臣一点儿时间?”
皇后沉吟了一阵,才领着宫人退了出去。
榻上的男子仿佛陷入了一阵痛苦的回忆,他蓦然深吸了口气睁开眼惊坐而起,感受着灼热的汗珠滴落在自己身前的丝被上。
眼前的视线蒙上了一片热雾,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多年前自己在狩场被慕珑渊救下的画面。
当时他还只是个懵懂少年,可那人却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了辰国最年少有为,手握兵权的王爷。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幽王时他心中的那种震撼,明明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之人,为何对方的身上却有股令人望尘莫及的凌厉之气?
比起被野兽群攻,狼狈至极的自己,那时候的慕珑渊强大得如同天神一般,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种伸出手去也无法触碰的距离,让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冷玉寒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从那时候起,他便向往战场,向往外面的蓝天,甚至脑海中还会出现自己站在那人身边,与之并肩而立的画面。
可除了憧憬,他的心中还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不服,特别是当京中众人皆在议论这位幽王,皆在敬畏幽王的厉害,冷玉寒心中不甘的感觉便越发强烈。
一定是因为慕珑渊的身上流着皇族的血,所以他才能办到那些常人办不到的事情。
就好比自己身为镇国府的大少爷,身上的光环可以带来太多的便利,运气这种东西并非努力便能得到的。
只要给他一次机会,他也能像年纪轻轻的幽王那般备受器重!他也可以成为那种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堵住悠悠之口,令人闻之忌惮的存在!
冷玉寒不由得抬起手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他突然想起那一日,慕珑渊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救命之恩该还了。
对方威逼利诱,冷玉寒的面上虽是百般拒绝,可心中早已欣喜若狂。
幽王想要自己为他办事!这是否说明,他认可自己的能力?
可是如今
他出卖了那般重要的机密,慕珑渊却还留着他的命,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就好像自己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幽王有一丝的担忧,他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玉寒,你醒了?”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可冷玉寒却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一杯热茶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慕元的表情关切无比,正要唤来御医,却听一道低沉的回应传来。
“殿下,杀了我吧。”
“玉寒?”
“杀了我,我不想再承他的人情了。”冷玉寒的眼中一片灰败,他仿佛感受不到肩头的疼痛,冷峻的面容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潜入慕珑渊的地牢,然而却是这么个结局,他怎会不知那些阎幽军有意让他逃走?
至于这一箭
慕珑渊莫不是以为这一箭便能让太子和皇后消除对他的怀疑?
为何那名男子不再卑劣一点,明明只要杀了他,便不会有人与之争夺夏浅薇了,留着他这条命难道只是想要看他的笑话?
慕元没有说话,冷玉寒却是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那对眼中带着几分哀求之色,声音沙哑而无力,“殿下,我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一阵沉默之后,慕元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玉寒可曾想过,幽王便是知晓你这重情重义的性子,所以才不下杀手?”
冷玉寒瞳仁一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幽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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