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四周的脚夫们只觉得这真是飞来横祸,摔了相府老夫人的棺材,他们还要不要活了?
只见这些卑微的苦力当即手忙脚乱的将棺木封上,惊恐无比的跪倒在柳相的面前磕头求饶着,“相爷饶命,相爷饶命啊!”
然而,就算柳相心中有火,若是迁怒于这些无辜的脚夫,也显得太不公道。
可这种打碎了牙把血往肚子里咽的感觉,让他忍得肝疼,只能任由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好似要生生扎破自己的掌心一般。
这副模样落在那些大臣们眼底,只觉得相爷忍辱负重着实不易,很快他们竟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了心照不宣的念头。
然而当出殡的队伍重新整顿妥当,原本堵在路口的阎幽军竟齐齐不见了踪影,这仿佛是在当众嘲笑柳相的三番忍让,也更验证了众人方才的猜想。
今日幽王根本就是来给丞相难堪的!将事情闹得这般田地才收手,要做起码做得漂亮一点儿,何必这般草草收场?
“永乐县主,方才为何不让属下当众要求验尸?”此时齐侍卫已经回到了夏浅薇的身边,眼底满是疑惑。
王爷吩咐过了,今日特地拦下相府的队伍,就是为了开棺验尸!
明知柳相不会答应,所以他们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方才众人可都看见了,相府的老夫人死状何其诡异,倘若趁此机会让早已等在暗处的仵作出马,定能还夏浅薇一个清白,彻底堵住悠悠之口,让那柳溪云再无立足之地!
“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咄咄相逼?”谁知,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
她说的不仅仅是柳老夫人,还有那已经被沉入京江的秦玉媛。
一旁的齐侍卫看着夏浅薇的表情,便觉得事情不简单,永乐县主岂是这般善良的人?
不对,应该说永乐县主跟自家王爷一样,在恶人面前从不会让自己吃亏,那柳相老奸巨猾,应该让他吃吃苦头,趁机挫挫他的锐气才对!
正当齐侍卫思虑之际,夏浅薇已经缓缓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补了句,“不过,家父在王爷府上已经打搅多日,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再睁眼时,夏浅薇的眼底竟是锋芒毕现,这一刻齐侍卫的心中竟不由得升起一股忌惮之感,总觉得此刻的永乐县主跟自家王爷真是极其相似,那个势在必得的神态,不用怀疑很快便有人要倒大霉了!
次日。
丞相告假回乡安葬其母,而幽王却在午时应召来到了御书房。
只听哗啦一声,辰皇勃然大怒,一把将桌上所有的奏折尽数丢在了慕珑渊的脚边。
“看你做的好事!”
只见那俊美冰冷的男子轻轻挑了挑眉,一旁的御前公公赶紧上前替慕珑渊捡起一份奏折递上,他风轻云淡的瞥了一眼,随后笑道,“多管闲事。”
说的,当然是这些一大早便上奏弹劾他的大臣了。
辰皇瞪着眼,差点将手边的砚台也丢过去。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看柳相不顺眼,但也极少做出这等荒唐欺人的事情,如今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说阎幽军当众砸了柳老夫人的棺木,对死者不敬!
慕珑渊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辰皇见他一副不打算辩解的模样,忍不住狐疑的问道,“难道不是你做的?”
“是臣做的。”
“……”辰皇差点被没气得吐出一口老血来,“砸人家的棺材算什么本事?你要朕如何服众?”
此事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和平处理,这些弹劾的奏折皆是要他废除幽王的头衔,拿回兵权以儆效尤。
可如此一来,就等同他拆了自己国家的盾牌。
但若不处罚慕珑渊,他又要如何面对文武百官?
辰皇晃了晃身子,怒火燃烧过后只剩下满心的无力,他瘫软的坐了回去瞪着那毫无悔过之意的年轻男子。
“你以为气死朕,这江山就归你了?你”
“既然陛下这般为难,本王亲自去柳老夫人的墓前赔礼道歉便是了。”
辰皇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难以置信的丢了句,“你还要去砸人家的墓等等,你说什么?”
难道是他的错觉,从未低过头认过错的幽王,竟说要亲自去赔礼道歉?
然而辰皇不知道的是,慕珑渊此刻心里也有些不满。
那丫头让齐韶转告他,今日必定会有大臣弹劾,要他顺水推舟提出前往丞相老家,为柳老夫人上香赔罪。
说只要这么做,他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起初慕珑渊是拒绝的,可齐韶说夏浅薇也会一同前往,他这才欣然答应。
看看那丫头究竟在玩什么花样,也好
第四百二十章 打翻醋坛
一辆低调却透着阴沉之气的马车缓缓的朝着京外行驶而去。
得了辰皇的默许,为平息众怒,幽王立刻微服出发,亲自前往柳相老家。
此时马车内,一对不满森冷的眼眸正定定的盯着坐于他对面的清雅少女,夏浅薇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慕珑渊的异样,而是轻闭着眼一副安然平和的模样。
而马车内的角落里恭恭敬敬的坐着一名布衣男子,那人一张白净的面容显得清秀而无害,眉眼间自有一股淡淡的书卷气,纤细的身形如女子般羸弱,如柳叶般的双眸此刻带着几分忐忑,时不时的看向夏浅薇,又好像惊觉自己失礼时不时低下头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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