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一个更让皇帝愤怒到内伤的缘由,可却无法宣之于口。
因为前不久,北疆新上任的统帅贾勇,弹劾副统赵云飞畏战违命,贻误战机,致使大明失地大同至今不能收复。
赵云飞上折自辩:对大同一直围而不打,是因为想拖死鞑靼人,他们粮草不足熬不过寒冬。
等时机成熟,我军再一举进攻,把他们彻底打残。
此时时机不对,贾统帅却执意攻打大同,很可能逼得鞑靼人背水一战,狗急跳墙,反而更不好打。
万一已巩固的防线动摇,更加得不偿失。
朝中两派各自为政,因这两人的折子,吵成一锅粥。
只顾求仙访道的皇上烦不胜烦,派出中立的李修齐去北疆,明为劳军实则更为了暗查。
负责暗查的人隐在宣赏的队伍里,结果当然被劫匪一锅端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阴谋,谁都不信。
无论哪样都拔了老虎毛,皇上下旨必须严查重惩。
于是李修齐首当其冲,被压回京城,就马上被打入天牢。
审讯时,李修齐大喊冤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听到车外乱,还没来得及看究竟,就被惊马拉着跑了,颠簸的七荤八素,等车停清醒过来,就被援军救了。
可是所有的证词证据都对他不利,他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无辜。
负责此案的官员查来查去,也没查出真凶,追找所劫物资的更是一无所获。
北疆战事吃紧,将帅不合,物资被劫,急需鼓舞士气。
解决这些问题都是当务之急、重中之重。
所以李修齐的案子不能久拖。
不仅要尽快结案,还得重惩以震慑。
查不出真凶,李修齐极有可能就是替罪羊。
镇国将军府已经乱成一团,李修齐之父镇国将军李茂和世子东奔西走,托人求情,焦头乱额。
姝颜婆母哭天抹地。
身怀六甲的姝颜更是厥过去了好几次。
要不是闻讯而来的王氏百般劝慰,身子都挺不住了。
后来不知听到了什么,姝颜不顾身体不适,匆匆赶回上都娘家。
一到就发生了开头一幕。
当然上面有些详情姝颜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与她夫君有关的那部分。
得知孙女婿的危机,赵老太太也是极其担忧和惊惧,忙问求助情况,毕竟是皇家宗室,怎么也该同气连枝。
姝颜凄楚道:“陛下震怒,那个敢出头?还不是各扫门前雪。再说夫家一向中立,和太子,四皇子都不太亲近。求上门也无大益。”
老太太轻叹一声,然后拧眉闭目沉思。
忽又睁开眼:“这事怎么也看不出和你四妹有关啊?”
姝颜面现一丝不自然:“前一段时间夫君和七王爷走得很近。出事后就想着求七王爷说说请,陛下现在最宠爱他,能说上话必是有用的。可是找上门时,说七王爷这段时间不知为何闭门不出,谁都不见,连太子见他一面都难。而四妹她……”
说到这儿,她迟疑下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从一听到七王爷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但是面上不动声色。
等姝颜看向她时,她平静的说:“即是连太子都不容易见,谁还能见得到?该换条路子了,不该一条路走到黑。”
姝颜的眼圈又红,哽咽着:“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能求的都求过了,都不管事的。只剩这一条了!”
老太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那也该是你公爹去求七王爷。”
姝颜又跪到老太太腿边:“求过了没用的,祖母!求您让四妹妹试试吧!”
老太太的头轰的一下,猛得闭上眼,缓了下才睁开。
沉声道:“起来!坐稳了再好好想想,你刚才说了什么糊涂话!”
姝颜瑟缩了下,可还是低声的说:“祖母有所不知,年前四妹妹去我家时,有一会儿她去临水阁观景,离开后,我身边的丫头恍惚见七王爷过后也从那里出来。后来夫君也曾说过,那天七王爷确实来过,却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的突然不告而别。”
只听老太太一声低喝:“住口!”
姝颜仓皇抬头,就见到祖母眼里的怒不可遏:“你现是李家妇,当以夫家为重,本也没错。可你别忘了你也是周家女,胡乱猜疑让你妹妹名声扫地,对你能有什么好?!”
姝颜强忍住羞愧惶恐,眼带祈求道:“祖母!我已经封了口,不会对四妹妹名声不利的,祖母!您就帮帮我吧!难道您忍心看孙女失夫,您的外孙一个那么小,一个还在腹中就失父么?”
说完就伏在她膝头失声痛哭。
老太太的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老太太先止住泪。让姝颜起身坐好,为她拭了试泪。
声音低缓:“就算你妹妹见过那七王爷,你又怎知她能和王爷说上话?就算能说上话,你妹妹以后什么下场,别告诉我你会不知。如果真成了那个身份,别说你三叔三婶你那几个出息的堂弟如何恨你,就算你自己又如何过去良心那道坎?”
一席话让姝颜一下子止住了泪,神情怔愣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心里一阵揪疼: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她偏心姝眉,可也绝不会坐视姝颜年纪轻轻就失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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