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下轿之后便跟着温大人进了书房,两个人各坐一边,各有心事。
“温大人,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陈安最终还是沉不下气,先开口了,温大人笑了笑,吩咐人将温启华请了过来。
“我老了,很多东西想的没有年轻人全面,还是让启华给你想想办法吧。”
陈安高兴的点点头,温启华的睿智他是知道的,何况他又一向深得陛下的信任,若是他能给自己出个主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只是温大人如今抱恙,还要来叨扰,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温大人摆摆手,他这个抱恙反正也是假的,现在可比他还要过的悠闲些。
温启华走到温大人的书房,敲了敲门之后走了进去,先给温大人见了礼,又给陈安行了礼。
“这可使不得,温大人位居丞相,下官怎么敢受温大人的礼呢?”
温启华摇摇头,扶陈安坐下。“我的丞相之位不过是依靠父亲,如今既不在朝堂,陈将军又是长辈,自然是该行叔侄之礼的。”
陈安坐下之后看了一眼温启华,觉得他神色自若,似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温大人看起来神完气足,看来不久就可以上朝了。”
“侄儿能好的这么快,全靠太医院用药得宜,现在侄儿这里也有一副良药,可解叔伯之困,只是不知道叔伯是否肯受了?”
陈安没想到温启华这么快就想到了办法,十分的高兴,不住的点头。
“温大人好的这么快,看来药确实有效,我如今确实已经走头无论,还请温大人明示了。”
温启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陈安,然后就不再说话,和自己的父亲坐着安安静静的喝茶。
陈安拿到信之后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儿子的字迹,有些疑惑,将信拆开一读,立时出了一脑门的汗。
温启华看着陈安这个惶恐不安的样子,想到陈泰当初和自己说过的话。
“我父亲虽然勇猛善战,但确是愚忠之人,若是要他就范,只怕难上加难。”
“可我见你神色如常,似乎早有决断?”
“是,我父亲确实愚忠与陛下,但是我母早逝,只得我一子,我就是我父亲最大的软肋!”
陈安看完信之后,手都在颤抖,好几次想要再看一眼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的字迹,都无法鼓起勇气。
“叔伯觉得我这剂药如何?”
陈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温启华知道这件事情的冲击对于陈安这样的臣子来说确实很大,所以也没有再问,等他缓一缓。
“温大人……”
陈安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看着温启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陈泰信中已经说的十分的清楚了,但是自己仍旧不死心。
“陈泰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是不是你……”
温启华知道陈安要问什么,陈安这样的愚忠之人,自然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也该和他一样的忠君爱国,若是不能,便觉得是别人逼迫的。
“叔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没有逼陈泰,实际上,我相信陈泰在信中一定已经告诉你原因了,因为百姓。
据侄儿所知,叔伯您也是平民百姓出身,先皇时期战功卓著,又和先穆德郡主情投意合,最终结为夫妇,您应该更加明白民生疾苦。陈泰是自己主动来找我的,我并不求叔伯你像陈泰一样这样的为我们舍生忘死,因为无论你做与不做,为了陈泰,我都会抱住陈家的性命,但是我希望您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清楚,这还是您以前看到的那个盛世吗?”
陈安被温启华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不是傻子,现在朝局是个什么样子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是陛下毕竟是陛下啊,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就要造反呢?这样岂不是失了臣子道义吗?
陈安摇摇头,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不敢做这样的决定,他不能对不起先皇。
“温大人,容我先回府了。”
温大人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劝劝陈安,却被温启华一把拦住了,亲自送他出府。
“温大人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
温启华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陈安站在门口看着温启华离开的背影,终究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温大人……”
温启华转过身来看着陈安,陈安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家陈泰有劳你多多费心了。”
温启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闵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啧啧的叹气。
“这样的愚忠之人最是恼火,你说他忠吧,他确实忠,但你说他这样的忠心,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还能抱着全家老小和陛下一起葬入皇陵吗?”
温启华摇摇头,他明白陈安的意思,陈安和自己的父亲不同,他是实实在在受过先皇的恩惠的。
当初他和穆德郡主有情,老王爷嫌弃他平民出身,自然是不肯的,是先皇出面,才成就了这样的一段良缘,后来才会有了陈泰。
“这样的老臣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他的态度的,但是陈泰自己知道,他是他父亲的所有,他父亲最终还是会转头去帮他的。”
闵笙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陈安现在看起来这样的顽固,但是内心早就动摇了,否则也不会转身要温启华好好照顾陈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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