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孤子转头对绿萝道:“说说吧,你和她什么关系。”
穹微见师父是在问绿萝,吃惊道:“师父,您……”
莲孤子竖起手掌示意他保持安静,紧接着就见绿萝红着眼眶,对着镜子里的女人喊道:“姑姑。”
“姑……姑姑?”穹微看看绿萝,又看看镜子,彻底愣住了。
镜子里的女人稍稍平静下来,通红的眼睛打量了绿萝许久,才幽幽道:“小绿萝?”
绿萝的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哭道:“姑姑,是我呀!我以为你早已不在这世上,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没能投胎转世。”
镜子里的女人闭上了眼睛,脸颊上竟然滑过两行血泪。穹微被这恐怖的景象吓得一抖,连忙躲到了师父身边。
莲孤子见绿萝坦白承认了自己与这精魄的关系,便干脆问她:“你知道你姑姑为什么要杀这书生吗?”
绿萝做了个深呼吸,突然跪在了莲孤子面前,道:“道长,若我说明缘由,还请你放我姑姑一马。”
莲孤子叹了口气道:“贫道又不是嗜杀之人,你放心,只要你姑姑愿意,我便送她入轮回,重新开始。”
绿萝俯身向莲孤子磕了个头,道:“道长大恩,绿萝铭记在心。”
莲孤子忙把她扶了起来,穹微从未见过这样的绿萝,站在一边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莲孤子猜到来人,道:“进来吧。”
江绡琅先推门进来,封元和镜阳跟在后面,镜阳感觉到屋子里的氛围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转身关上了门。
莲孤子对绿萝道:“不介意他们知道吧,毕竟,这是他们的地方。”
绿萝摇摇头,对镜子道:“姑姑,当年京城一别,竟成诀别。我在家中听闻你的死讯,赶到京城的时候,听别人说你是被洛长河那个奸贼害死,我欲找他报仇,可他竟然病死了。等我再去找那个书生的时候,发现他也暴病而亡。我虽知事有蹊跷,却再也无法知道你惨死的真相。没想到,你竟然滞留人世上千年。”
“洛……长河?”穹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绿萝点点头道:“是,那个书生故事里的孤烟,就是我的姑姑,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长辈,儿时与她生活过一段时间。”
“难怪你不想听这个故事。”穹微轻声道。
绿萝道:“当年发生的事,我并不完全了解。但前面的事基本和故事里说的一样。我姑姑在京城与宋文清相恋,姑姑助他金榜题名。我原以为他们从此能携手一生,却没料到最后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其中的缘由我并不了解,恐怕还需要姑姑自己解释。”
镜子里,孤烟在听到宋文清的名字时眼神一冷,立刻充满了杀气,见绿萝要让自己解释缘由,便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他们?”
绿萝道:“姑姑,道长和微郎都是好人,即便你不相信他们,至少也告诉我真相,否则我难以心安啊。”
然而孤烟却转脸瞪着穹微道:“这个小子,是你心上人?”
穹微立时局促起来,绿萝看了看他,点头道:“是。”
孤烟冷哼一声道:“那好,只要你离开他,我就告诉你真相。”
绿萝立时急道:“为什么?”
孤烟冷冷道:“因为世间男子,都是薄情寡义,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若不离开他,我宁愿灰飞烟灭。”
绿萝还未开口说话,封元却冷声道:“你又未曾见过世间所有男子,怎么知道他们都是薄情寡义的?”
孤烟怒道:“我说他们是他们就是!你是男人,自然替自己说话!”
封元神色一冷,江绡琅见了,急忙拉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封先生,这位孤烟姑姑大概是因为自身经历,才说了这样的话。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是她说的那种人。”
封元温柔地看着她,道:“好,我不生气。”
孤烟听了,道:“哼,又是个相信男人的傻子。绿萝,别的人我不管,你必须答应我,离开这个小子。”
绿萝忙道:“姑姑,微郎曾经为了救我而死,你还认为他薄情寡义吗?”
孤烟倒是没有料到,怀疑地看着呆头呆脑的穹微,道:“就这小子?他既然死了,怎么还在这儿?难道他也是个鬼魂?”
穹微不敢相信绿萝的话,指着自己惊讶道:“我什么时候……”
绿萝打断他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姑姑,绿萝不敢骗你。”
孤烟大概很相信自己这位晚辈,只好道:“那好,我便告诉你当年的事,也好叫你长个心眼,别被男人骗了去。”
屋子里的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分散在四周坐下,急于知道真相。
孤烟缓缓开口道:“当年,我与宋文清在桃林一见钟情。我心里喜欢他,便干脆同他住在了一处。因为出身贫寒,他在京城只租了一间小屋子。我看统共只有一张床,也不介意他与我同睡。但他很讲礼数,丝毫不敢逾矩,自己在地上铺了张草席。晚上天冷,他在地上冻得牙齿咯咯直响,我让他上床来,他也拒绝了。
“我觉得这个人傻得可爱,越发喜欢他。后来,他每天用功读书,准备第二年的殿试,我便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那些日子,我们过得多么快乐呀。夏天,他陪我游湖赏荷,为我作诗。秋天他陪我爬山,一个文弱秀才,亲自爬树给我摘果子。他还去街上卖字画,维持生计。我也是为了考验他的心,又不愿暴露身份,一直没有用法术。到了冬天,他还坚持睡在地上,我不忍心,于是提出要和他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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