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罚跪一下午的李宏暗自叫苦,方才圣上急急忙忙的从勤政殿出来寻淑媛娘娘,他立马要跟上,却被皇上呵退,他吃不准皇上的心思,后知后觉的揣测圣意:皇上刚和淑妃闹不愉快,这会儿皇上兴许拉不下面子去找淑妃和好,这才想出个主意偷偷摸摸的去看淑妃,他不敢大意,便悄悄的尾随皇上,哪知刚走到此处就撞到淑媛娘娘和淑仪娘娘对峙这一幕,他叫苦不堪,真是.....今日只要沾着淑媛娘娘,倒霉的事应有尽有,正准备趁皇上看不到他不掺和这事悄悄溜走,就听到皇上这一声唤。李宏顿感刚跪的生疼的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苦着脸立马从藏身的草窝里奔出去,站在皇上跟前:“在。”
“这些太监对淑媛娘娘大不敬,全部砍去手脚即刻扔出宫。”
那些太监们闻言,各个惨白着脸,“咚咚咚”拼命朝皇上磕头,求皇上饶命。
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正窝在月儿怀里的柳翩翩待那股头疼劲缓了缓,不知萧荀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又出现的这么及时,也顾不得想这些,急忙捂着被针扎的脑袋从月儿怀里挣出,拉着月儿看她伤到哪了。胡淑仪却惨白着脸,怯怯的惊呼道:“皇上——”
“胡淑仪私惩宫妃行为不端,即刻起降三级为婕妤,罚禁足三个月,没朕旨意不准踏出殿门一步。”
昏暗的宫道中,萧荀孑然而立,吐出的话轻慢有力,短短的几个字便决定了所有人的生死。
胡淑仪大惊,若说方才她还抱着皇上惩罚柳翩翩的心思,那么此刻她这念头连想都不敢想,恐慌一瞬攥住了所有心思,她是家中幺女,从小才艺双馨,得尽族中长辈的宠爱,在后宫中太后撑腰,早不知“收敛”一词为何物,此刻被皇上责罚,恍惚生出种若皇上要她死,哪怕她有太后撑腰,可依旧活不到五更的错觉。她忙要跪下求皇上饶命,可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却不允许她怯懦。
她忍者抖瑟的身体,仰着头看萧荀:“皇上,您就不问问柳翩翩究竟背着皇上干了什么,就要定臣妾的罪,臣妾不服。”
“李宏,你帮胡婕妤想想哪错了。”萧荀似懒得理她,他迫不及待的大步走到柳翩翩跟前,快速打量她周身一圈,似在查看她伤着没有。
“皇上——”胡婕妤急切的追上两步。
李宏跪了一下午哪儿会知道胡婕妤哪错了,不免心虚,他忙拦着胡婕妤,梗着脖子装腔作势:“淑媛娘娘你跟老奴来,老奴细细的跟您讲——”
这边说话时,柳翩翩也查看完月儿的伤势,她额角青红一片,主要的伤在后背,因隔着衣裳她看不到,抬眸正要给萧荀请安回去,就见不知何时萧荀已站在她跟前,正神色紧张的盯着她。
见她看他,萧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握拳轻咳一声:“还能走吗?”
柳翩翩点头正要扶着月儿走,忽想到生死不知的李茂,胡淑仪既然能亲自来尚食局堵她,萧荀不可能不知她令李茂私下往齐国传家书的事,那么李茂如今......
柳翩翩忽然不敢往下想,一把攥着萧荀手臂急切的道:“皇上,是臣妾思家心切,叫李茂帮臣妾往齐国传信的,您若罚,就罚翩翩一个人,别罚李茂,臣妾求您.....”
说罢,就要朝萧荀跪下。
萧荀立马反握着她的手腕,将她还没跪下的身子拽起来:“李茂人现在好好的。”
“真的?”正惊惧着的柳翩翩一愣,狐疑反问。
看着她睁着湿漉漉的双眸信任的盯着他,萧荀不仅没感到心头愉悦,反而忐忑着有些心虚,早先他令七弟控制李茂等人,并没下令刑讯李茂,可听胡淑仪所言,可能七弟的人去晚了了一步,被胡淑仪赶在了前头,依她那蠢脑子行事,那李茂恐怕此刻已丢命也说不准,这话已到嘴边,他却忽然说不出口变了味。
萧荀捂唇重重的咳嗽一声,朝身后高声唤:“李宏。”
李宏正吐沫横飞的忽悠胡婕妤,闻言立马飞奔过来,皇上瞥他一眼,幽幽的道:“尚食局的李茂李公公人怎么样了?”
李宏一愣,他哪儿会知道什么劳什子尚食局李宏?遂瞪圆了眼珠子瞧皇上,望皇上示下。
皇上幽幽的看着他:“就是平日给翩翩传家书的那个,你去瞧瞧他人在哪,若安好,这几日让他过来找翩翩请安,若人歇下了,今夜就免了。”
听出弦外之音的李宏恍然大悟,这后宫的主子平日若罚犯了错的奴才,轻则一顿板子,重则打死,这李宏应当是犯了事,皇上这话便是要他去看看李宏是否活着,若活着......就令他养好伤来找淑媛娘娘,若人死了,便是要他寻个理由搪塞淑媛娘娘人被放出宫了,不知去向。想到这,李宏忙令宫女拉走胡婕妤,而自个去办事了。
被蒙在鼓里的柳翩翩自然不知这对主仆打的哑谜,只以为李茂人还没事,自然对萧荀感激涕零。
萧荀受之无愧,很难做到一本真经的讲瞎话,转念一想,这小骗子频频骗他,将他耍的团团转,而他就骗她一次,还是善意的欺骗,那股心虚便上升为“理直气壮”,甚至还隐隐有些自鸣得意,连带着来时想见她的一腔“踌躇”也一哄而散。
这念头在脑中刚闪过,下一瞬,柳翩翩为难的盯着他:“皇上若无事,翩翩想先回宫等消息。”
还想给她热乎一会的萧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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