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却摇了摇头,叹息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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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萧荀召集心腹大臣将未来三个月的政事交代下去,人刚出勤政殿,就见太后和淑妃正慌慌张张的从殿外赶过来,萧荀紧了紧后槽牙急忙迎上去:“母后......”
“为了那安国小贱|人你连秦国这大好河山都不要吗?”太后猛地上前诘问他:“你知不知道齐国现在虽未发兵攻秦,可他们却一直在秦国边境虎视眈眈,不知在筹谋着什么,这时候你微服出巡若万一被人泄了行踪后果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萧荀眉目不动,淡声道:“儿臣自有分寸。”
太后见他这般倔强不听劝,霎时悲上心头,望着眼前这个也算自己半个儿子的人,怜惜是有的,可怒其不争也是有的,萧家人惯出情种,若不是今日忆梦殿的动静闹大了,瞒不住了。或许那柳翩翩真实身份他要瞒她一辈子,思及此,太后怒意更甚,鼻息阖动,怒极:“好好好,你要为那个安国小贱|人豁出命去治病,哀家拦不住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皇帝,是这秦国的国君,除了儿女情长,秦国子民便是你毕生的责任,若你执意要去,万一有去无回,你置秦国子民怎么办?你置后宫一心为你的妃嫔于何地?”
一旁的淑妃听到太后最后一句话,紧张的一下子攥紧了掌心。
她也想听听这些后宫妃嫔在萧荀眼里到底算什么。
听完太后话的萧荀一瞬皱紧了眉,却没有含糊的答话:“翩翩身上受的苦楚全因儿臣之过而得的,我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她,儿臣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再劝,朝中的事,儿臣临行前已私下写了退位诏书,若儿臣此次出巡没命回来,届时母后只需将诏书拿出来宣布七弟登基便是,儿臣相信以七弟的能力定能使秦国子民安居乐业,至于......后宫妃嫔。”萧荀面上渐显出歉意,却并没多少留恋。
只听他缓声道:“儿臣心有所系,自纳妃以来从未在后宫留宿,也不曾临幸除翩翩以外的女子,待儿臣去后,望母后寻个合适的理由将儿臣的妃嫔们遣散,另替她们寻一门好的亲事,保她们此生无忧。儿臣此次若能活着回来,必对母后感激不尽。”
淑妃大惊,再不知萧荀竟当着太后的面竟将从未临幸她们的事说出来,更不意他竟要将她们遣散出宫,忙要开口质问他为何。一直以为萧荀宠幸后宫妃嫔们的太后已气的险些晕厥过去,只闻太后颤着音挽留:“这诺大的秦国你当真为个女子不要了?”
萧荀恭敬答话:“儿臣没有。”
他说着话眸底似有泪光闪现,轻轻吁出一口气,薄薄的白气极快散入夜风中,模糊了他脸上神色。
半晌,只听他低哑着声音说;“母后一直属意七弟坐这个皇位,而这皇位却被儿臣霸占了这许多年,儿臣自知愧对母后的期许,登基后一直在外打仗极少回秦宫,为了便是不想看母后对着儿臣失望的神色,抱着这个心思,儿臣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皇帝,其实心里早就倦了。如今,儿臣皇帝也做了,心爱的女子也拥有了,这世间男儿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儿臣都有了,儿臣早已心满意足不恋他想。就算此次儿臣有了意外,也是因身上杀戮太重不得善终,一切都是儿臣做的决定,是儿臣咎由自取,望母后不要因此事再迁怒翩翩,儿臣将感激不尽。”
说罢,朝太后深深弯下了腰。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从不曾在自己跟前示弱的皇帝,竟破天荒的对她说一番肺腑之言,眼眶微湿,昔日记忆一瞬袭上心头。
她是先帝的德妃,因母家在朝中势力颇大而被皇帝深深忌惮,因此先帝一生都在和她委与虚蛇,她深陷在先帝的虚情假意中不可自拔,一心想着若将自己诞下的老七培养成储君的模样,兴许先皇便能爱屋及乌通过爱老七而多喜欢自己一些,于是,她将毕生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老七身上,自然对萧荀这个从别宫领养的孩子照顾的不太上心。
记得有一年,老七被选去安国做质子,明面上是老七自己抽中抓阄的纸团去齐国,实则是先皇刻意为之。她自是百般不愿,老七是她在后宫所有的指望,她不能失去老七,便发了疯拦着要去给萧荀告别的老七,并对先皇颇赞赏的萧荀辱骂一番。
待她气消了,才知当夜萧荀就站在门外,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
她大骇,急忙追去,想要给萧荀解释,她当时只不过是气不过先帝将她所有念想打碎而忍不住脾气才迁怒他辱骂他,然而......之后种种,百般难料。萧荀一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之后,她假意同意萧荀求娶求娶安国郡主,实则是为老七登基铺路。萧荀纵然怨恨她害死他心上人一直耿耿于怀,更抢了本属于老七的皇位,却依旧对她这个利用他半辈子的人恭敬如生母,更排除众异将她推至皇太后的位置,对她的一片孝心天可怜见。
这样孝顺的萧荀长伴她膝下,她就算对他当年夺老七帝位的举动心有怨怼,可多年相处下来,她这怨怼也渐渐在相伴中散了。如今许是老了,很多事她都不愿计较了。对这个自己抚养了十多年的孩子,从当初的漠不关心到现在的天天念叨,似乎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会本能的去关心他,心疼他,关心他的安危.......
“皇上。”李宏安排完去齐国的诸多事务后,火烧眉毛般转过垂花门就来禀告皇上,声一出,竟发现太后和淑妃娘娘也在,惊得一下子弯下了腰跪在地上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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