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说罢,剜走在前头的萧谷子一眼,替萧荀憋屈道:“皇上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
原想着皇上听闻后并不会答话,李宏也不再纠结此事,皇上却忽然顿足,轻声道:“朕并不生气,若这人真有本事能医好翩翩的病,朕受他几句损话又不能掉几块肉,随便他骂。”
李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皇上竟为了淑媛娘娘的病将这一国之君威仪没放在心上,定是爱惨了淑媛娘娘。
想到这,李宏他心底涌起一阵激动:得皇上庇护的淑媛娘娘这次一定能顺利度过难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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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谷子入了屋后,见柳翩翩和柳颐分别躺在屋中央的小榻上,两人皆双目紧闭,身上穿着单薄的内衫,上半身未盖棉被,腰部以上部位裸|露在外,方便他施术,诧异的看了眼站在近旁镇定自若的萧荀,李宏立马解释道:“皇上将引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神医施术。”
萧谷子不置可否,透过窗外瞧了眼天色,冷声道:“施术过程中最忌旁人打扰,如若不然,潜伏在两人体内的子母蛊被惊动,没被引出体外,就会再次潜伏在两人心脏处,若再想引出子母蛊,就要等一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才能施术。”
说罢,定定的看着萧荀。
萧荀抿紧唇:“李宏,将门外的将士全部撤到一里外待命。”
李宏大惊失色:“皇上这些人都是护卫您和娘娘安全的,若全部撤走,您和娘娘无人护着,这山庄若有贼人潜进来害您,您性命堪忧.....”
“立刻去办。”他话音未落,萧荀冷声打断他的话。
李宏也知淑媛娘娘体内蛊虫一日没引出,皇上一日都不能心安才会这般反应,还想劝皇上再思虑思虑,皇上已令屋中所有侍从退出房间,而他则站在淑媛娘娘身前,请示萧谷子为两人施术,李宏无奈,只得跟着侍从一同退下。
待屋中只剩萧荀和萧谷子等人,萧谷子敛了脸上轻松神色肃穆的净手,拿起手边的药箱,打开,里面放着一排排大小各异的细针,长的有一指长,短的有指甲盖般短,足足有百十根,萧谷子抽出一根最长的银针,放在烛火上烧了烧,待针头烧红,依次刺入柳颐的身体各个要穴,只剩左臂的穴位未刺,禁止蛊虫除了左臂外到身子各处流窜。待一切事毕,昏迷中的柳颐脸上骤然浮出几丝苦楚,眼皮剧烈阖动,放于腿侧两边的大掌倏然紧握,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萧谷子却眼皮未抬,拿出银针准备封锁柳翩翩身上几个要穴,手腕刚悬在柳翩翩手腕上方,萧荀忽然一把攥着他手腕:“若翩翩体内的子蛊此次不幸没有取出,有没有办法令翩翩翩和柳颐生命同体的禁锢解除掉?”
“也有,不过方法太过凶险,被世人列为禁术,不可施为。”萧谷子眼皮猛地一跳。
这话倒不是坑骗萧荀,原本这子母蛊能相互牵制中蛊两人性命的作用就匪夷所思,若想......解除中蛊人生命同体的关系,除非子母蛊在彼此都没感知对方死亡的情况下同时死亡,这样才能解除柳翩翩和柳颐的生命关联。可这情况以他所见,往往是子蛊死的那一刻,母蛊便能感知到子蛊死亡进而自尽,自尽后的子母蛊身上的毒液会顷刻传遍中蛊人的经络,因此中蛊人前后死亡时间不过瞬息,所以中蛊人还没被人施救便相继跟着子母蛊死亡,于是他便不做此等猜想。
而另一种情况.......
萧谷子凝视萧荀片刻,打了个寒颤,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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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的似墨般化不开,阴冷的寒风呼啸着从远处树冠掠过,扑打在近旁的枝丫上簌簌轻声,李琛带着将士在山腰巡山,因皇上下令不许有任何声响,他们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李琛刚巡逻过半边山,确定没有贼人出没,心绪大定,正要朝前走,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轻唤声:“李将军请留步。”
李琛顿足忙转身看向来人。
却是他派去巡逻另一半山的林副将。
林副将气喘吁吁的奔至他跟前,似跑的急促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末将方才在山那边发现一堆农户的烂衣裳,可末将分明记得白日里巡山时并没发现,心觉有异,忙令人搜寻方圆三里查看是否有异常,竟叫我发现附近的村民鬼鬼祟祟的,末将抓了几个问了问,从村民嘴里得知,这萧谷子后山峭壁处竟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羊肠小道可以爬到山顶,最近有些外地来的男女在山脚下高价从村民家中购买农户衣裳,借用农户的身份接近后山峭壁,避开咱们视线意欲上山图谋不轨。”
李琛心底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立马朝林副将指着的方向走,边急促问道:“有多少人上山?”
林副将也不知怎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吓得热汗不停从额头滴落,他急忙跟上焦灼说道:“末将不知,但看那衣裳数量应该不下百十人,皇上要我们严防死守山下,不能令一只苍蝇飞进来,眼下却出这么大的事,咱们.......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琛毕竟做了多年禁军统领,比林副将镇定机敏许多,可饶是如此,也惊得额上沁出一层细汗,他猛地驻足,快声吩咐林副将:“立刻带三千兵士去搜索峭壁处和后半边山,务必不能惊动屋中的皇上和淑媛娘娘,赶紧将人抓获,抓不到,你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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