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双手抓住发根,捧住脑袋,头痛开始加剧。
她本来并不想回想, 可是穆敬泽的话一句一句在她的脑海中重播。
“孩子,你根本不知道, 他都为你做了什么……”
回忆完过去,穆敬泽还说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不送你离开, 以你当时的精神状态,只会彻底疯掉, 他为你铺好了一切后路,即便背负着指责与怨恨,他还是那么做了, 只为了让你能早点好起来。”
还有他曾经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代表了痛苦与绝望被封存了十几年未曾碰过的大提琴。
但是,他为她弹了两次。
他拿起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是忍着多大的痛为她的蛮横与娇纵妥协?
“还有你失足跌落山崖那次,搜救队找不到你,我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回来以后,他坐了三个月的轮椅……”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痛。
混乱的思绪让她忍不住朝床头撞了两下,被禁锢的蝴蝶终于扑棱棱地飞了出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那些被自己忘记的事。
从山头跌下去后,她被一棵拦腰生长的小树挡了一下,减缓了下坠的趋势。
可是在落到山底的时候,头还是遭到撞击昏迷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掉落的这个位置还很隐蔽。
大雨很快冲掉了她的一切痕迹,她的脚被卡住动弹不得。
后脑勺被撞破,失血过多,她还发起了高烧浑身无力。
哪怕听到了搜救人员的呼声,也没有求救的力气。
就这样,搜救人员离她越来越远,她也越来越绝望。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有个男人找到了她。
熟悉的气味令她安心,可是她没有力气,饿了这么久,还病着,眼前只能模糊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身体被人托起,可是脚还被压在石缝中,难以抽出。
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大石头推开,解救出她的脚踝。
可是雨地湿滑,刚挪开她的脚,那块大石头没有了另一块石头的支撑,顺着淤泥滚来,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腿。
她听到一声闷哼。
男人没有休息片刻,快速将她从地上背起来,向山外走去。
山路泥泞,他的腿还受伤了,祝桃迷迷糊糊地向后看了一眼,他每走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穆格……”喉咙干哑疼痛,好像肿了起来,仅仅是喊了他的名字,都仿佛有无数根尖刺戳向她的喉管。
“别说话,救援队很快就到了,你没事了。”
再以后,她就在医院里了,而且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
她怎么会忘了呢?
他怎么也从来都没有跟她提起过?
她甚至不知道他坐了三个月的轮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去的。
可是后来,她都做了什么啊……
双手死死地按住心脏,她缺氧般用力呼吸,可是窒息的感觉依然紧紧包裹着她。
“啊——”她抓着头发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然后眼泪随之滚落了下来。
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她拨通了他的号码。
可是里面一直都是忙音,根本就打不通。
他是拉黑她了吗?
是对她彻底死心了吗?
不要。
不可以。
不行,她要去找他。
她要跟他道歉。
她错了,不该说那样伤人话。
她要告诉他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他。
祝桃随便找了一身衣服穿上,然后跑出了家门。
可是上了出租车以后,她才发现,她该去哪里找他呢?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钟,他工作结束了吗?回家了吗?
她不知道。
她一遍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可是里面传来的,始终都是忙音。
“美女,你到底要去哪啊?”
“去穆氏集团。”
“好嘞。”
到达穆氏以后,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曾经的一切特权,都是他给的。
他永远会将一切考虑周全,让她一路畅通。
可是在他没有特意安排的情况下,她才意识到,要想见他一面到底有多难。
祝桃坐在楼下的大厅看着来往的人群发了很久的呆。
“祝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抬头一看,是穆格的特助,也是之前给她衣服的那个男人。
祝桃抓住他的衣袖,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忙问道:“穆格呢?他现在在公司吗?我要见他。”
特助有些为难道:“可是穆总出差了。”
“你们骗我。”祝桃提高了音量说,“是不是他不想见我,所以才让你拿这种借口来骗我!”
特助解释道:“真的没有,穆总今天傍晚的时候刚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下飞机呢,欧洲那边有点问题要处理,他之前一直拖着没有去。”
祝桃颓然地松开了他的衣袖,低声道:“我知道了。”
头重脚轻地向外走去,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以后,已经很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