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如意不甘心,轻咬贝齿,揪着周氏的胳膊晃啊晃。
“三姐,欲速则不达。”檀悠悠和她咬耳朵,这真是仗着得宠,以及周氏、檀知府都开明,不然搁着那种酸儒穷讲究的,这种行为怕是要被视为不知廉耻,哈哈哈……
檀悠悠想着,就笑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终于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可以舒心地过日子啦!
“你笑什么?”檀如意很敏感,总觉得檀悠悠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檀悠悠很无辜:“为爹高兴,为家里高兴,为三姐高兴啊!”
“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檀如意噘起嘴。
“我是在想啊,亏得是在我们家,太太和爹爹疼爱我们不计较,换作那些穷讲究的,怕是要让三姐吃家法!”檀悠悠拉起檀如意的手轻打一下,语气轻快:“你说是不是?”
檀如意明白她的意思,接下来便很收敛了——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迫不及待想嫁冯宝山,不然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就会找些闲话来说,对家里的兄弟姐妹也会有影响。
这边欢快着,宫门外却是另一番场景。
裴融许久未曾进宫,现下皇帝也没有让他入宫觐见的意思,因此就算是来等檀知府,他也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站立等候。
偶有朝臣出入,见到他这个闲散人员,表现也是各不相同。
有一如既往与他和气招呼的,也有当他不存在,仰着头就过去了的。
小五愤愤不平,小声嘀咕:“狗眼看人低!人情薄如纸!”
“闭嘴。”裴融心情好,语气全不似平时管教人时那般严厉。
小五噘嘴:“侯爷,下仆是为您不平嘛!”
裴融皱着眉头盯视小五,好好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偏要学檀悠悠撒娇呢?真是歪风邪气!
小五很自觉地收回嘴,还特意伸手摁一摁嘴唇,以免再有噘嘴的嫌疑。
裴融这才收回目光,却见面前立了一个人。
福王身着全套亲王服饰,阴沉沉地立在他面前,阴沉沉地注视着他,眼里杀气腾腾。
“王爷。”裴融平静行礼。
福王敛去杀意,勾唇淡笑:“向光啊,你为何在此?是要入宫觐见么?还是想要求见陛下?是否需要本王帮忙?”
“谢王爷好意。晚辈的岳父奉旨入宫觐见,晚辈是来接他老人家的。”裴融垂着眸子,不动声色地将福王打量了一遍。
第501章 劝学诗
福王还是从前那样,没有太大差别。
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出他鬓边的白发添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及法令纹更深,嘴角下垂,肌肉松垮,袍服也显得宽让了些。
所以是瘦了老了,可见这段日子很不好过。
根据裴融得到的消息,裴扬已是死了多日,虽有成堆的冰镇着,也怕是早就肿胀发了臭。
到底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福王世子,不可能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不见。
算算时间,福王府近期必有动作。
裴融心中警觉,面上丝毫不显,缓缓而谈:“有些日子没见着王爷了。”
福王微微一笑:“是有些日子了。自从你与扬儿割袍断交,便再未去过王府,倒是忘了早年我是怎么照料你的了。”
这意思,竟然是在指责裴融忘恩负义。
裴融也笑:“怎会忘记呢?他人于融,点滴之恩悉数记在心头,但有机会,总要双倍十倍奉还。王爷富贵已极,晚辈没有机会。”
“点滴之恩要双倍十倍奉还……仇怨岂不是要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偿还?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否?”福王还笑,眼神已然变冷。
裴融敛了笑意,淡声道:“王爷恕罪,晚辈不明白您的意思。晚辈能够走到今日,多得的是恩惠帮助和好运气,而不是仇怨愤恨。便是与人偶有争执,也是点到即止……”
“行了,本王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福王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道:“按照你的说法,扬儿与你,并没有仇怨愤恨,只有恩惠帮助?”
裴融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很多。
年少之时,他初入京中,人生地不熟,上头态度不明,过得十分艰难,除了与杨表兄他们玩耍作伴之外,再无同伴。
后来通过杨舅父设法,拜在王大学士门下研读经书,得了展露才华的机会,从而结识了许多人。
王瑟、二皇子、裴扬,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福王也曾试图请王大学士收了裴扬,父子登门拜访那天,他在藏书楼二楼独自看书,正看得入迷,一只小梨被人从窗外扔进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头上。
他被打得很疼,颇生气,四处一看,窗外那棵老梨树的枝丫上趴着一个人,年岁与他差不多大小,长得唇红齿白、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穿得华贵讲究,见他看来,就冲他得意洋洋地挥手。
他那时处境艰难,心中颇多怨气,又猜到这位怕是皇帝亲侄,并不想与此人有过多瓜葛,便冷着脸去关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不想裴扬“哎呀”一声惊叫,从梨树枝丫上掉了下去。
他被吓了一跳,忙着跑下楼去救人,却见裴扬好不好地立在树下冲着他做鬼脸发笑。
他很生气,转身要走,裴扬却追上去拽着他的袖子,软声央求:“这位小哥,你是王大学士的弟子吧?能不能带我去藏书楼里看看?外头都说这里头藏得有黄金屋和颜如玉。你见过了吗?黄金屋有多大?颜如玉美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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