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一面真的要玉英教她绑剑穗。宫中的女子手都是极巧的,不一会,玉英便将锦线打出一个极工整的剑穗来。
永仙学着玉英的样子打了半刻,冒出一头汗,扭了手指也没打出向样的成品来,见阿素笑吟吟托腮望着她的样子,不服气地将一把锦线塞给她道:“你也来。”
阿素无法,只得照葫芦画瓢打这剑穗。前世阿娘惯着她,不想学的便都不学了,因此她的女工做得也不好,不过她方才仔细看着玉英五指飞,也有些心得,忙了半刻终于得了成品,虽不甚工整,但比永仙手中那一团散线还好些。
然而她刚想将手中的剑穗收起来,便被永仙一把夺了,笑道:“就用你这个罢。”
阿素见她大眼睛闪亮的样子,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她要亲手给阿兄打个剑穗,自己做好不好,若用玉英打的那个,漂亮是漂亮,却有些假。只有用自己这个不好不坏的,方不容易露出破绽来。
阿素无法,也只能任永仙将自己的打的剑穗喜悦地缚在剑柄上。永仙郑重合好那螺钿檀木盒,微微有些忸怩道:“改日我约他出来,你陪我一起去。”
阿素歪着头想了想,总要找机会劝一劝阿兄惜命,不由便应下了。
晚上她回到西苑,朱雀已经命人将为笄礼裁好的深衣送了过来,阿素在琥珀的伺候下终于将这层层叠叠的曲裾穿在身上,低头正要系腰带,却被揽入怀中。
琥珀识趣地退下了,阿素望着面前的铜镜,正见李容渊从身后揽着她的腰,抽了她手中的腰带,淡淡道:“扎这么紧做什么。”
阿素心道,这人极爱她腰细,却从不许她在人前显露分毫,还真是矛盾。
她挣开李容渊的手,却听他笑道:“笄礼宾客的名单已拟好,瞧瞧罢。”
李容渊将一张折页递给她,阿素展开从头看到尾,不由暗暗心惊,这也太隆重了些。
然她心中还有个更深的疑问,阖上那折页,忐忑道:“殿下,为何还请了靖北王世子来?”
阿素只见铜镜中李容渊从身后禁锢着她的腰,自己却一动也不能动。他丰润的唇开阖,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与他最要好。”
阿素心中一惊,低声道:“殿下误会了。”然心里想的却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待阿兄不同?
阿素低头仔细思索,今日她和永仙说话时一直瞧着阿兄,大约是跟着她的四名亲卫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了李容渊。找到了症结所在,阿素心下一动,挣开他的手,寻了琥珀的针线盒子来,从里面挑了几根锦线,现学现卖,手指翻飞打了个络子递给他,小声道:“昨日见殿下佩玉上的线磨了,用这个替换吧。”
李容渊居高临下望着她手中歪歪扭扭的成品,丝毫无动于衷。
是嫌弃吧,阿素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她还是摸不透他的心。然而就在默默缩回手的一瞬,手中的络子一下被他收入掌中。
见他收下了,阿素才望着他的眸子郑重道:“请殿下,将跟着我的那些人都撤了吧。”
第70章 绿桐 你与元家究竟有何渊源,为何从未……
李容渊未接她的话, 只是将络子握在自己手中,微微笑道:“竟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些。”
阿素老老实实答道:“是刚学的。”
李容渊望了她一眼, 翘起唇角道:“是为我么。”
阿素虽有些心虚,但还是使劲点了点头,见他心情不错,再次开口道:“殿下将那些人撤了吧。”
李容渊淡淡道:“他们扰到你了?”
阿素赶忙摇头, 她可不希望那四人因她一句话便遭受无妄之灾。李容渊轻叹道:“那又是为什么?”
阿素道:“旁人……要说闲话了。”
上次赏莲宴, 因她意外落水,李容渊竟将在场的宾客不论身份都扣住待讯,此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成了街头巷尾谈论的轶事。其后她好不容易复课,又有四个武士整日跟着她, 阵仗极大。
这些时日阿素虽然入宫侍读的时间少了些, 但依旧听得些暧昧言语,就连永仙也拿她打趣, 说她是九兄的宝贝, 旁人更不知怎么看她与李容渊的关系。
当日她是李容渊强行抢进府中, 后来为了沈家的面子说是收去做女弟子,既有了师徒的名分,便担不起猜度来,即便她不在意,李容渊也不能不在意, 如今正是他最关键的时刻, 若是被御史台参上一笔,怕是也会有些麻烦。
阿素抬眸望着李容渊,似知她所想, 李容渊漫不经心抚着那络子,淡淡道:“无需操心这些。“
阿素不依,执着地望着他
她乌黑的瞳仁中似乎藏着雾气,李容渊停顿了她一会,最终妥协道:”那便撤下两人,让另两人远远跟着你。“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阿素知道这便是最后的结论了,这事需循序渐进,也不争一时。
她走到李容渊身边,纤手按在他的玉带上。李容渊一怔,阿素取下他腰间的佩玉,又从他手中拿过那络子重编上去,一面做活一面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置那孙大娘?”
自从上次萨利亚告诉她李容渊抓住了推她落水之人,阿素就一直担心他问出奚氏想要自己的性命的事,若他追查起前因后果,以他的心智,会不会怀疑起自己五娘的身份来?
她心中实有些忐忑,所以一面挑着线,一面竖着耳朵倾听,她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有些惊喜,李容渊却将问题抛给她,淡淡道:“她说,是奚娘指使她这么做的,你告诉我,若论起来,奚娘是你阿娘,她为何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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