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蕊想了想道:“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阿素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用力扯出自己颈间那十六股红绳系着的万字团花素锦囊,将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往生经取出来给她道:“是这个吗?”
棠蕊从她手中接过那往生经,小心地展开,认真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褐色字迹,明白那是用李容渊的鲜血写成的。
许久后她开口道:“就是这个了,只需将它烧掉,送还给祆神就可以。”
听了她的话,阿素雀跃起来,就在她转身去寻火盆的时候,棠蕊在她身后道:“寻常的炭火不行,需得用我们的圣火。”
阿素马上道:“那咱们现在就去义宁坊取火。”
见阿素满怀希望,棠蕊摇了摇头道:“那儿的火也不行,我说的圣火供奉在高昌王庭的无名祆祠中,那里也是李容渊最初许愿的地方。”
高昌距此数千里之遥,没有数月半载难以往返,更何况,麴氏高昌早就灭亡了,能不能找到那座祆祠的遗迹还两说。
见她惶急地望着自己,棠蕊继续道:“只不过那里是一处禁地,连我也不曾去过。”
用力瞪着棠蕊,阿素几乎要觉得她是故意来愚弄自己的。
但平静下来,阿素知道她既然敢现身,那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果然见她着了急,棠蕊低声道:“如今还有个办法,我可以寻一处祭坛,想办法将无名祆祠的圣火引来,但需要你给我三样东西。”
这次阿素出奇地冷静,望着她道:“你说。”
棠蕊轻声道:“第一样,是打开无名祆祠的钥匙。”
阿素闻言睁大了眼睛,继续听她道:“第二样,是属于那里的一件物品。”
“而第三样,是去过那里的一个人。”
阿素紧紧抿住嘴唇,凑齐这三样东西,比去一次高昌还要难。
见她的神情惶急而绝望,棠蕊似乎也很失望,轻声道:“我原也以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这些时日向祆神祷告,得到的启示就是,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你这儿实现,只有你才能找到这三样东西。”
深深望着阿素,她一字一句道:“你是唯一的希望,若你也找不到这三样东西,那李容渊便真的没有救了。”
听完她的话,阿素深深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沉下心来,虽然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还是孤注一掷,摒弃了一切杂念想,努力在心中思索。
忽然间,姜远之的话浮上她的心间——那日兵临城下时,他曾对李承平说,开启高昌王室宝藏的钥匙是柄剑,而这藏宝之地,难不成就是她要找的无名祆祠?
如今这剑从李容渊手中辗转流落,正在阿兄手中。
这发现叫阿素激动得指尖发抖,禁不住道:“我知道,那柄剑……那柄剑便是钥匙。”
棠蕊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望着她道:“是元剑雪的剑?”
阿素一怔,想来那日在义宁坊中元剑雪持剑斩断了祆祠中铁链,用的正是龙胁,无怪棠蕊对他有印象。
事不宜迟,阿素果断道:“我这就去找阿兄取剑。”
棠蕊没应她的话,只道:“那其他的东西呢?”
想到这,阿素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剩下两样东西她依旧毫无头绪。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决定先从取剑入手,筹谋布置了一番,唤青窈备车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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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兴道坊的时候已是宵禁,这会阿耶阿娘皆被她传召入宫,安置在宣徵殿中,让她得以趁空取剑。来的路上阿素已想清楚了,若是元剑雪知道实情,必定会拦她,所以她着意不许王府的罗长史通传,而是悄悄唤了安泰的侍女萦黛,将家中的那柄龙胁宝剑取出。
这事办得很顺利,回宫的路上,阿素抱着长剑,抚着上面自己给阿兄打的剑穗怔怔想,说实话她没送过李容渊什么东西,唯一络子还是比照这个剑穗敷衍打的,连他给她的东西也不曾好好收着,譬如这一世李容渊留下的那只银壶,当时她还嫌弃得很,转手便让琥珀典卖了。
若她真的不在了,想找件他送的东西带走,也是不易……
忽然间,阿素打了个激灵,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当年她刚从冰湖中苏醒,李容渊留给她那只银壶,可不是正是从高昌带回来的,会不会就是她要找的东西?
努力回忆那银壶的样子,阿素依稀记得上面有奔马踏着莲花。而火焰莲花正是祆教常用的纹饰,那竟极有可能便是无名祆祠中的东西。
在车内几乎要跳起来,阿素急命牛车掉头,向丰乐坊的魏王府邸驶去。
若未记错,当年那个银壶她原本叫琥珀绞了当碎银卖钱,谁料琥珀竟整个当了,最后不知什么时候被李容渊赎回来,又叫她在朱雀那儿发现了,如今正收在他们原先住的宅子里。
这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阿素不由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牛车到了丰乐坊时已是后半夜了,阿素急匆匆地叩门,是朱雀来应。
自李容渊登基,她并未入宫,而是留在原先的魏王府中收拾清点。
因李容渊的病势是瞒着人的,朱雀也不知晓,这会见阿素竟不顾宵禁回来了,惊道:“皇后娘娘?”
阿素也顾不得别的,匆忙道:“女史可还记得,当年我有只箱子,压在床底下的,如今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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