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羲喔了一声,忽说:“我记得陈曦十岁时,陈伯父就去世了,这么些年,陈伯母就一个人吗?”
李斯言叹道:“姨妈都把心思放在表哥身上了吧。”
尹羲说:“陈曦从前就应该多为妈妈考虑,男人就是粗心,陈伯母要是有个伴儿一起跳广场舞都好。”
李斯言:“……”
尹羲又问:“陈伯母今年几岁了?”
李斯言想了一下,说:“五十四岁。”
尹羲喃喃:“不算老,不过现在配得上陈伯母的大叔也不好找。你们医院里要是有那种丧偶或者离婚的医生,你也留意一下。”
李斯言吃了一惊:“我留意?!”
尹羲说:“那请你爸爸妈妈留意也行。”
“这……合适吗?”
“今天当然不合适。陈伯母和陈曦一样,一辈子都在感觉没有准备好,所以都在错过。一个错过十二年,一个错过二十年,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呢?你不希望陈伯母的后面两个二十年过好一点吗,陈曦走得也安心一些。”
李斯言抚了抚额头,说:“我过段时间跟我爸爸妈妈说。”
尹羲嗯了一声,说:“其实像陈伯母这个年纪的全心都放在孩子身上的女人,应该需要关心她的人推一把的。她们那个年代的人不一样的,我们不推一把事就难成。妹妹和外甥不能在生活中天天陪着她的。就算她说过不要,也许并不是真的不要,而是没有遇到好的大叔。”
“呃……这样呀,我真不懂。”
“那你现在懂了?”
“……嗯。”
尹羲想了一天,可以为原主和陈曦做什么,最终只想到了他们的父母,尹家父母当然有她作为寄托,又互为老伴,可陈伯母没有子女寄托也没有老伴。这晚年孤寡是非常悲剧的事,还能行动自由时有钱可以解决一切,但终有在病床上连有钱都解决不了事的时候。
代理人素来是很务实的人,现在为原主和陈曦掉无实用的眼泪,还不如实实在在做一件有用的事,比如:为陈伯母找一个老伴儿。
尹羲问:“陈伯母从前是老师,现在她还教书吗?”
李斯言说:“她早就辞职了。”
尹羲叹道:“应该给她找一分事业或者兴趣爱好,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年轻时有什么梦想?”
李斯言抚着自己的膝盖,想了好一会儿,说:“我不清楚。”
尹羲感觉男人真的很粗心。陈母应该早二十年就改嫁的,现在这个年纪还真的不好找。真有条件与陈母“门当户对”的男人,大多数会选择娶小一轮的女人,这是规律。像马克龙那样的男人是很少的。
条件比陈母差很多的,如果他又有儿女,那么陈母很可能是去“扶贫”的。无法二嫁的话,应该开发她生活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李斯言送了尹羲到家,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挠了挠头,喃喃:“表哥,你念念不忘付出十几年痴情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要我给你找继父,你同意吗?这哪是我能干得成的事儿。”
……
陈曦的七七未过,陈母并没有离开明州,而是住在从前的老房子里。在陈曦的头七和二七,尹羲也都出面去帮忙了,这时候,陈母的心情平复许多。
二七过了之后,很快就要过年了,尹羲在腊月二十七日跑到陈家送年礼,陈母礼貌地迎了进去。
尹羲见她正在收拾东西,客厅中放着好几个箱子,奇道:“陈伯母,你在收拾从前的东西吗?”
陈母叹道:“妹妹非要我去他们家过年,他们又来接了,我想着离开之前把陈曦的东西收拾一下……”
尹羲沉默着,不好在这事上多劝,陈母这次没有哭出来,说:“其实,当年他爸爸就是这样离开的。等他查出来后,我就有心理准备,我知道很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的。”
尹羲说:“我相信,陈曦来生一定会幸福的。他是上天恩赐给你……给我们的。他存在的三十年,一定带给过你快乐与骄傲。我也是一个失败的女人,之前嫁给了不合适的男人,我得不到爱和尊重,我觉得我的人生糟糕透了,但是陈曦让我明白,我在这个世界的意义不是让我前夫变成好男人,而是可以让陈曦心存美好的回忆。”
陈母叹道:“要是当年他别这样偏执要强,多好。”
尹羲暗叹:大约为了体现王君实不爱原配的合理性吧,王君实得觉得原配心中最爱的男人不是他,他多风流都成了情有可原。然后原配要死,原配的初恋情人也要死,原配死得时间刚刚好,刚刚让他独揽所有财产,然后去泡真爱“白幼瘦”。原主本来要为了“君悦”去利用陈曦,真的有点瞎,可是身在局中,那样的境况时,凡人都会那样做吧。
二七的时候,李斯言因为医院职班并没有来明州,这回他又调休过来接陈母,陈家原来的司机也已经打发了。
陈母要为李斯言做饭,还留尹羲吃饭,尹羲说:“伯母,要不你别忙活了,我们去外面吃。”
陈母说:“这能有多麻烦呢?外面有很多地沟油和转基因油,我很少在外面吃。”
尹羲说:“您要不放心,我们买一桶好油带到店里,让他们烧就好了。”
李斯言:“……”
陈母微笑道:“有这个功夫,家里也能烧几个菜了。我去买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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