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伴连忙应是吗,飞速交代下去。
回话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宋晏储听了眼睑动了动,疑声道:“商人?”
宋晏储离得远,并未听到那些吵闹之声,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就见面前方不远处的确有两伙人恭敬地跪在街道边缘,俯首叩地。
想来就是这两个人。
宋晏储瞥向萧淮,淡淡道:“走吧,去瞧瞧。”萧淮连忙跟上。
马车一路行进并未出什么岔子,就快到宫城的时候太子车驾忽然停了下来转到一旁,后面的人都有些疑惑,可隔着老远,又看不真切。
宋晏储双手拢在袖中,缓步踱去,陈玉跟在她身后,立时肃声问道:“你们二人在天街之上拉拉扯扯,所谓何事?”
那两个商人本就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方才的行为冲撞了这些贵人,见面前忽然来了一个衣着不凡气度贵重的男子,更是无比后悔。
“贵、贵人……”
一人结结巴巴开口,不敢往上望。宋晏储神色平淡,开口道:“你们二人想要寻求长安知县主持公道,是为何事?”
陈玉也放缓了语气:“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太子殿下在此,定回为你二人主持公道。”
一闻太子,二人都是一惊。那穿蓝衣的大肚子商人神色有些慌张,却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反而是一边那个黑衣商人,顿时哀嚎起来:
“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做主啊!”那黑衣商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将事情说出来:
“草民来自江南,是做布匹生意的。此次上京也是想寻求一些机会,恰巧遇到这位刘掌柜。他说他同样出身江南,在京中也有一个成衣铺子正需要布匹,就当看在我们二人同为江南人士,收了草民那一批布。”黑衣商人声音哽咽:“我们二人本已签订了契约,届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曾想、谁曾想——”那黑衣商人声音忽地激愤起来:“谁曾想不知他在契约上做了什么手脚,当时明明说好了一百匹布五百两银子,结果最后交货的时候一看,那契约上竟只有五两银子!
“五两啊!草民辛辛苦苦将货从江南运到京城,耗费大半身家私,竟只得五两银子?!求殿下做主啊!”
那蓝衣商人厉声喝道:“你再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契约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说是五两就是五两,你自己未曾注意,现在怪起我来了?”
“你、你!我上百匹的布,怎么可能只买五两银子?!分明是你不只是了什么妖魔手段……”
二人又吵了起来,宋晏储眉头一皱,陈玉厉声喝道:“都闭嘴!”他环视一周,沉着张脸:“那契约所在何处?”
黑衣商人连忙从怀里掏了一张纸出来,目光希冀地看着他:“大人,在这儿呢。”
陈玉忙将东西双手呈给宋晏储。宋晏储接过一看,的确是一份购买协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末尾处写着五两银子,也并无不对。
——只那数额同后面字之间的距离,差距有些过大了。
“若是五百两,那字还能无缘无故消失不成?”宋晏储眸光沉了沉,将东西递给一旁的萧淮。
她张了张嘴,习惯性的想要唤他将军,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妥,但直唤名字又觉不对,最后只干巴巴地问道:“你可有听过这般手法?”
萧淮未察觉到宋晏储的不对,只摸了摸那“五”字后面过大的缝隙,又抬头看了眼眼睛不停地眨着冷汗直冒的蓝衣商人,眸子微眯,轻笑道:“臣还当真听说过。”
宋晏储目光自商人面上悠然划过,看向萧淮:“怎么说?”
萧淮甩了甩手中的契约:“早有耳闻用墨鱼汁用墨鱼汁书写,到一定时间后纸上的字迹就会慢慢消散,军中亦有用过此法传递军情,以此保密。”萧淮目光落在蓝衣商人身上,面上虽带着笑,浑身凌厉的气势已让人抖若筛糠:“臣还知道,这种墨鱼,大多生产江南沿海地区——”
那蓝衣商人已控制不住急忙开口:“草民没有,草民没有听过那什么墨鱼汁!那契约是他自己没有看清,跟草民……”
“殿下面前,莫要放肆!”
宋晏储收过契约,眸光清淡:“是与不是,让人去查便知晓。”她把契约递给陈玉,沉吟片刻,道:“令……阮宏查探此事,”她顿了顿,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县衙,又道:“辅佐长安知县。”
陈玉心下虽疑惑,却还是立刻应是,回头就吩咐人去拦住阮家马车。
那蓝衣商人还在不住解释,宋晏储拢回衣袖,转身前道:“既然到了县衙,知县自会查探分明。”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长安知县早就战战兢兢地跑了出来在一旁候着,闻言立刻将两人都“请”回了县衙。
他还想凑到宋晏储身边说什么,可无奈等他回过神,人影早已远去,他心下顿时遗憾不已。
宋晏储坐回马车,萧淮道:“竟还有这般取巧之人。”
墨鱼汁这种东西能接触到的人本就不多,就算能接触到东西,知晓这个功能的也不多,谁曾想竟被商人用来骗钱了。
“可不止呢。”宋晏储轻声道。
“什么?”
宋晏储看向外面,轻笑开口:“孤说,那墨鱼汁的作用,可远不止如此呢。”
萧淮一愣,脑子飞速转动着。
从行宫回来,遇到这两个商人,再是墨鱼汁,又特意派遣阮宏去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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