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沈竹正在哄云灵喝药,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唇齿间让她一再的颦眉,而在她面前是沈竹找遍全城寻来的二十余种蜜饯,云灵刚喝完,云灵就忙不叠的抓了一把蜜饯往自己嘴里塞,沈竹让她孩子气的动作逗得发笑。
“我和安婶说,孩子是我的”恍如平地一声雷起震得云灵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沈竹,你疯了!这种事是可以随便乱认的吗?”
“灵儿,难道你要我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流落在外,他不管你了可还有我呢,我会照顾你”沈竹宽厚的笑,两小无猜一起长大他如何不知灵儿心中的恐惧,她任性的选择伤害自己也要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
“那姐姐…”云灵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去说。“我会和她说,云樱那么通情达理不会为难我们的,得空再一起去见你爹娘提亲,你只需担个名份,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岀。”
“沈竹”她陷入不可自知的狂喜与彷徨中,解决了,只要他肯困扰她的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可为什么她的心却还像是空了一块一样,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不甘呢,她真的能够嫁进沈府然后就那么在一个小院子里老去?“你真的不介意再娶我一次?”那场婚礼曾让他成为整个京城最大的笑柄。
“我不介意”沈竹轻声应道,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了,对灵儿他已经习惯了去保护,哪怕她曾那样的伤过自己,他都无法真正去责备她什么。他会给她最好的照顾,像兄长一样的照顾,但也仅止于此了。只是心里又在不安些什么,是云樱吗?不,不会的,她那样护着灵儿她只会帮他的。
伞下,女子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连下唇都隐隐泛紫。好冷啊,冷得仿佛连血液都冻结了。明明知道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不然怎么会张旭尧去查完颜烈的事。可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准备可为什么在亲眼目睹之后却会觉得自己的世界一夕倾塌。果然,她做再多的努力都比不上她的妹妹一句笑语、一张泪颜。你看,你多没用呀葛云樱,她什么都不用做你就全部都输了呢。
她不想哭。娘说你是姐姐怎么能和妹妹一样爱哭任性;爹爹说你是太傅之女大家闺秀怎么能轻易失仪;沈竹说,葛云樱,收起你那幅恶心的嘴脸。她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她要笑,什么都不在意的笑,温婉的笑,得体的笑,她什么都没了可至少还有一身骄傲,葛云樱,你笑啊!你不是最会笑的吗?你怎么不笑了呢?
“小姐,别笑了,求你别笑了。”她听见丝罗的哀求,却只是勾勾嘴角露出一贯的笑容,从容温婉,连扬起的弧度都精确的近乎完美,既使是在她无比狼狈的时候也透着浸在骨子里的优雅。丝罗却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笑容也会悲伤的令人窒息。
“丝罗,我们走”她无法带着一身不能见人的悲伤去见他,再次回眸看了看在昏黄烛火下映在窗上恍如一体的身影,云樱从容转身,将背脊挺得笔直,素手执了竹伞柄,缓步而行却美得让人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一夜风雨满地残花,阳光洒落在静坐在案前的女子身上,明媚的像一幅画。云袖下素净的手执着茶盏,续水饮茶,动作完美的无可挑剔,明碧色的茶汤枝叶舒展,袅袅茶香沉淀下一层又一层烦躁的心绪。眉梢眼角早不是见昨晚的悲凉,只有一味的沉静,仿佛时光就这样凝带在她身上,不言不语,静水流深。叶尖滴落昨夜的雨和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入耳,她抬眸望去,玄衣的沈竹已走到她面前。
“你昨晚去沈园了?”刚得到消息的他就连夜赶回,连灵儿都顾不上,他只担心点她会误会,会生气,会…
“恩”少年口气死里还带着粗重的喘息,云樱淡淡扬眉,倒了杯茶递过去,担心什么呢?担心她一怒之下会把事情公之于众吗?“为什么…”他开口时声音极轻。“什么?”“为什么…不进去”茶盏在沈竹手中握紧,他明明是担心她会恼怒,为什么她如此平静的模样却能勾起他心中不明的怒火。“进去?”她笑,极淡“合适么?”沈竹,你是对我多有信心呢,在一间充满了我的丈夫对我妹妹的眷恋的屋子里看他们的两个相视而笑,我还要欢颜以对么“安婶说,你不喜欢外人出入那里,我已经长了教训。”在他追问的目光里,她淡淡给出解释。沈竹的心猛然一沉,她是你介意了吗?“云樱,灵儿她很想你,你该进去见见她的,她一直心有郁结”。“好”她笑,云袖上的花蔓被不着痕迹地攒紧,“我知道了。”见他如释重负的喘口气,她轻声道“饿了么,要不要我下厨做点东西。”言罢起身,裙裾扬起好看的弧度。
“云樱”她走出不远就听见沈竹绝决的声音,好像做出某个重要的决定,指甲嵌入掌心留下白色的弯月。终于还是来了吗,“灵儿怀孕了,我打算认下那个孩子,娶她做平妻。”
女子的身形颤了颤,低头看着满地落花,恍惚的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许久才听到她有如闲花落地的一声轻叹“这样啊”淡然的口气让沈竹松了口气,云樱还是一如既往的柔顺,他又言道“如此下午你便随我去葛府一趟吧,我需备些东西提亲,灵儿她…”
“你似乎弄错了”还是一般淡漠的口气,女子连头也不回“我不同意,沈竹,如果你一定要娶她,那就休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