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看,睡在地上的程山已经不见了。等走到院子里,程山正在教程白杨打军体拳,程白杨高兴的嘴里乱喊一通。
她去另外一个房间看了看舒兰和程白鹭,两个女孩各睡一头,舒兰盖着被子睡得很规矩,程白鹭侧身半趴着,一只脚丫子搭在舒兰的被子上。
啧,连睡姿都这么霸道。
今天时间还早,看到昨天程山带回来的西葫芦,家里还有鸡蛋,舒月做了糊塌子,配大米粥。
她先把西葫芦切成细丝用盐腌出水,磕了两个鸡蛋进去,再加入面粉搅拌,煎的表面金黄,外焦里嫩。
三小只吃的满嘴油光,顾不上说话,连三岁多的程白鹭都吃了一张半。
程山早上又把水缸里的水加满,又劈了些柴火,走之前拿出纸笔,把昨晚说好要买的一些东西列了个清单递给舒月看。
“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手表、木板子、花种子……”
字迹遒劲有力,还带着三分清逸洒脱,真是字如其人。
舒月有点意外,“我都忘了你会写字……你的字写的也太好看了吧。”
程山微笑了下,“我上过初中。我准备按照这个顺序添置,票不够的话我慢慢跟人换。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舒月在这张纸上加了几行:“三只小鸡、围菜园子的篱笆……”
好久没拿起笔了,她看着自己写的字歪歪扭扭不太周正,再一看上面那几行,自惭形秽。
她写字水平从小学就定型了,后来再也没有进步过。
每次妈妈说她的字写的不好看,她总是说:“高考又不考书法,我这种字体虽然丑萌丑萌的,但是清晰好认啊,把怀素的草书放到高考试卷上,阅卷老师都要自闭了。”
后来她妈妈也没再逼她练字。上大学后,主要用电脑打字,写字的水平还退步了不少。
程山接过去清单一看,礼尚往来回敬她的夸奖:“你的字也写的挺好的。”
舒月错觉程山好像没前几天那么拘束了,跟她说话的神态语气都比之前放松了不少。
知道他肯定是心里鄙视嘴上敷衍,故意问他:“哪里好了?”
程山快速吐出一句:“能认出来。”
嗯,确实是。
好像无可反驳。
舒月把昨天自己和孩子们脱下来的衣服泡在盆里,换了三盆水才没有了泥土的颜色,又打了些肥皂泡上。
她来到岛上还没去买过菜,拿了钱和票准备去副食品店看看。
还没出门,隔壁王大嫂就从大门进来了,手里提着菜篮子。
王大嫂热情的笑道:“大妹子,走,我带你去副食品店。你还没去过吧?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叫上我,反正我也没啥事儿。咱是邻居,你别不好意思。”
舒月不是自来熟,但看她热心朴实,还是邻居,对她倒也不反感,“行,谢谢你王大嫂,我刚才其实也准备去呢,就是不知道路怎么走。不过我还得带着孩子们,他们在家我也不放心。”
王大嫂:“带着孩子多不方便呐,让他们到隔壁去玩,今天老大没去上学,正好看着他们。”
王金枝和冯卫国有两个孩子,儿子冯文斌十二岁,女儿冯文锦十岁,都上小学。昨天她问过隔壁的情况,程山给她介绍过。
舒月总觉得跟人不熟,也不放心就把孩子托付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子,坚持带着孩子:“没事,他们也不熟悉岛上,正好去逛逛。”
王大嫂看着三小只:“哟,你家这几个都长得俊,白白净净的像你。哪个是你妹妹?”
舒月指了指舒兰。王大嫂仔细瞧了瞧,“咋感觉不像,感觉那个小的更像”,说着指了指程白鹭。
程白鹭哼了一声,听到这话不高兴,白了王大嫂一眼。
舒月带着三小只,随着王大嫂一起去了副食品店。很多人都认识程山,有的还给程山介绍过对象。最近也听说程山突然结婚的事儿,这是第一次见舒月和孩子,有些摊主悄声的交头接耳——
“那就是程营长娶的媳妇。”
“是不赖,二婚那事儿是不是真的?”
“不是,可别瞎说。那是人家妹妹。你还不知道吧?陈司令把文工团批评了,嫌他们乱嚼舌根子,让他们整肃作风。”
程白鹭百无聊赖的走着,小脑袋左右扭动,脸上没啥表情,好像对这里不是很感兴趣。
舒兰一直紧跟在她后边,时不时提醒她往前边走。
舒月看她俩的样子,一副大孩子看小孩子的既视感。
她越来越发觉,这个妹妹有着超越年龄的懂事和成熟。来到岛上很快就适应了环境不说,也从不给她添麻烦,还能帮忙照看小的。
等等,程白鹭啥时候变得这么顺从了?
好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兴奋的是程白杨,他高兴地走路都蹦蹦跳跳,东看西看,看见新鲜的东西总想上手摸一下。
舒月叹口气,程白杨是越来越淘了,看他的手要马上就要伸进鱼盆里,赶紧喝止他:“程白杨,不要乱摸!能看,不许摸,知道吗?”
程白杨“略略略”朝她做个鬼脸,蹲到鱼盆跟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双手蠢蠢欲动。
舒月正在猪肉摊前买肉的时候,程白杨一伸手捞了条鱼出来,紧接着鱼从他双手中一滑,掉在了地上却还在打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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