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帮本来也是在水上讨生涯的贫苦弟兄们结成的帮派,这里头的人出身都不高。
不过后来船帮渐渐做大,垄断了京城内外民间水上的生意,才渐渐的发达起来。
京城九街十八巷,指的是天都最早建成的时候定下来的街巷,如今几百年过去,早已扩张了不止一倍。
可人们约定俗成,依旧用九街十八巷来代指京城的街道。
这里和楚腰馆隔了四条街,饶是苏好意的脚程快,到了海府门前,夜幕也早降下来了。
她之前有几次从这里路过,可从来也没进去过。
以往的海府都是大门紧闭,只开侧门。今天却张灯结彩,府门大开。
门前迎宾的是童三爷,带着帮中几个年轻伶俐的兄弟。
童三爷见了苏好意连忙上前抱拳,说道:“苏小爷可来了,帮主和夫人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叫兄嫂惦记着了,真是过意不去,”苏好意一边回礼一边说:“三爷辛苦了,我先进去,回头再找您说话。”
“小爷是头回来,我把您送进去再出来。”童三爷知道苏好意是海清秋夫妇的座上宾,因此丝毫也不敢怠慢。
海清秋家的院子真叫大,房舍建的也气派,带着股子江湖豪强的味道。
七进的宅子,宴席设在第三进的齐心厅,苏好意进门拿眼一扫,估计总有上百桌。
彼时里头热闹非凡,这些人都是粗人,讲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满口说的都是江湖义气。
童三爷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海清秋,略带歉意的对苏好意说:“苏小爷,帮主这会儿不在。想是进后宅看夫人和少爷去了,我先给您找个位子坐着。”
苏好意知道童三爷还得到前门去迎客,连忙笑着说:“我随便找个地方坐就好,三爷您快出去忙吧,别耽搁了正事。”
童三爷之前就已经得了海清秋的吩咐,将苏好意安排在主桌。
此时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有几位是船帮的当家人,还有几个是天都的大富商,都是平日里和船帮有生意往来的。
正中间空着的上座当然是留给海清秋的,童三爷让苏好意坐在海清秋的左手边。
苏好意说什么也不同意,执意坐到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去,童三爷劝了半天也没用。
只好说道:“苏小爷,您这实在是为难我们了。回头帮主可是要责怪老朽办事不利的,您就坐过来吧,全当是可怜我们了。”
苏好意谦让不过,只好坐到海清秋对面的位子上,算是整张桌上最末的位次。
童三爷见她坐稳了,这才出去。
其实自打苏好意进门,就有好多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苏好意年纪虽轻,可认识她的人却不少,在座的这些人有不少去过楚腰馆,都是见过她的。
苏好意也不回避,谁看她,她便和善地看过去,报以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让我瞧瞧这位妙人儿是谁呀!”一道粗嘎的嗓音在苏好意身后响起,随后一张大手就要拍上她单薄的肩头。
谁想苏好意滴溜溜一转身,堪堪避过这人的手,让那人拍了个空。
那人不免有些不悦,刚要发作就对上苏好意满面春风的一张笑脸。
“我当是谁?原来是四当家的。”苏好意认出这人是船帮的四当家,这人倒也算是个好汉,可惜坏在了色字上头。
第19章 公子皎皎明如月
船帮的四当家也早就听说海清秋认苏好意为义弟的事了,但具体怎么个经过却不知道。
单是听说二人因为玉桂在贯天楼打赌,且虽不知赌的是什么,最后却是苏好意把人带走了。
他以为像苏好意那样的出身,又是这么个长相,必是用色相和狐媚手段让海清秋着了迷。
因此今日见苏好意出现在酒席上便忍不住上前撩拨。
苏好意逢场作戏惯了,虽然一眼就看出他的目的,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想与他闹得太难堪,何况关系着海清秋的脸面。
连忙抱拳鞠躬,问了声“四当家好”。
四当家哈哈一笑,又要去拉她的手,嘴里说道:“咱们现在可是一家兄弟了,你同哥哥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一会儿就挨着哥哥坐,咱们亲亲热热的吃几杯酒。等散了也别回去了,去我那儿玩儿两天。”
苏好意脸上依旧笑着,看不出有任何尴尬,却不着痕迹地再次躲过四当家的手,说道:“多承您的抬爱,我娘可从来不许我在外头过夜,否则就要挨板子的。”
“那也得分谁不是?”四当家涎着脸不肯放过眼前的天鹅肉:“依我说你娘也不是很老,到底是总花魁,风韵犹存,这些年不接客了想必也寂寞得很,我一肩挑了你们母子俩也使得。”
他的话满含恶意又粗鄙不堪,且话里话外带着姹儿姨,令苏好意十分反感,但在场的人却听得不亦乐乎,海清秋不在场,童三爷在外头迎接客人,所以根本没人帮苏好意解围,反倒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种情形下,苏好意越是退让,对方就越得寸进尺,甚至极有可能纠缠不休。
“四当家敢情是要做我爹,”苏好意嘴角斜挑,透着几分邪气:“我可是从小只知有娘不知有爹,人都说我爹是个王八,莫非你要做王八不成?”
“嚯!你个小龟奴,老子给你脸了?!”四当家的没想到苏好意会这样,脸上顿时下不来,伸手就要去抓打苏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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